途多舛啊。”
许久未曾听到有人提起过她娘,为霜脸上的笑意一僵。
霍存章却似未曾发觉一般,接着道:“你娘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有了你,但你如今仍未成亲,我实在怕,若是哪一日我撒手而去,你便……”
为霜急忙道:“外祖父说什么浑话!您定能长命百岁。”
霍存章摆了摆手,起身走到书架旁,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匣子,道:“霜丫头,哪个人不是被这些劳什子功名利禄、长命百岁所扰呢?但又有谁是真正得到了的呢?你若是喜欢卫幽色,嫁给他倒也无妨。”
为霜听到“卫幽色”几字便微微乱了心神,未曾发觉话中的蹊跷,她跺了跺脚,道:“我不喜欢卫幽色。”
霍存章笑了笑,将手中的匣子递给为霜,满是皱褶的脸夹着几分温情,道:“这是欠你的生辰礼的利息,去年你生日时,外祖父因着旁的事未能成行,虽给你送了生辰礼,但总觉着要再补一份生辰礼才是。”
为霜接过匣子,轻轻抚摸着匣身上的缠枝莲花花纹,欢喜地道:“外祖父待我真好。”
霍存章摆了摆手,道:“霜丫头,你且去玩玩罢,你表姐这几日便在府上呢。”
表姐早年遇人不淑,夫君得了状元后便同表姐和离另娶,表姐却咬着牙没让族中人知晓,最为困顿之时,长安郡主出手拉了表姐一把,表姐从此便一直为昔日的长安郡主,如今的楚国皇后顾妤做事。
她倒是许久未曾见过表姐了,为霜点了点头,抱着匣子便出去了。
霍存章却是目光悠远地盯着为霜的背影,直到为霜的背影淹没在亭台楼阁中。
为霜正要去寻表姐时,却听见一道笑声,笑声从被锁着门的院子里传出。
这笑声,常常在她梦里。
为霜无法自已地走上前,摸上那把生锈的锁,透过门缝仍可瞧见院中的景致。
院中草色萋萋,杂乱而生,显然是许久未曾有人打理过了。
为霜转头,到了一旁的墙边,一个飞身,便进了院子。
这是她娘从前在山庄住的院子,她幼时,也曾在这院子中住过。
娘亲的音容笑貌如chao水涌来,为霜踏进屋中,屋中摆设一如往昔,只是蒙上了尘。
为霜掀开账幔,走进卧房,梳妆桌上,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为霜。
彼时她握着小刀在梳妆桌上刻字,却被娘发现了,她本以为会被斥责。
娘却握着她的手,一边在桌上刻着字,一边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阿霜,这便是你名字的由来。”
她刻得歪歪扭扭,哪怕娘亲补救,这上面的字也丑得很。
为霜用手抚着上面的字,笑了笑,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为霜用手背抹了抹眼泪,道:“娘,爹说他只会记得你,不会再娶,但他骗了我,也骗了你,你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爹欺负女儿吗?”
屋中静得如同没有月色的深夜,为霜能听清树上每一朵海棠花破碎跌落枝头的声音。
为霜苦涩一笑,转身出了院子。
为霜回了自个儿的院子,便从院中的海棠树下,将早年埋下的酒统统挖了出来。
为霜还未来得及备好温酒的杯盏,便有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她转过头去,一朵开得正盛的幽兰便落在眼里。
为霜恍如被雷击中,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让自己心动的卫幽色。
“卫幽色,可想喝酒?”
见为霜眼眶微红,卫幽色皱了皱眉头。
为霜却悠然坐下,笑道:“怎么?你以为本姑娘哭过吗?本姑娘才不是那种人。”
卫幽色轻声道:“阿霜,在我面前,不必树起藩篱。”
为霜一怔,懵懂间似有晨光遥遥从千里外飞来,连卫幽色握住了她的手,她也未曾发觉。
为霜喝了许多酒,只记得送她回房的人,是卫幽色。
梦里却是难得的安稳,为霜忽然梦到了从前的日子。
爹带她去溪边捉蟹,他会把捉来的蟹都卷在裤脚里,他会用小树枝挑蟹黄给她吃……但所有的温情,都在她娘故去之后,再无影踪。
竟是连梦里都未曾有圆满么?
为霜睁开眼,却有一股疲倦袭来,仿佛睡了许久。
映入眼中的却是她未曾到过的地方,她的嘴里塞着帕子,手上和脚上都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是谁?
为何要捆她到这里?
为霜勉强做起来,试着挣开绳子,但绳子却结结实实地捆住了她的手。
为霜回头一看,却看见原来捆着她手的绳子系在了床架上。
手上传来一股微微的痛意,为霜皱了皱眉头,只好老实地坐在床上,不再挣扎。
她睁大双眼盯着四周,但四周却寂静无声,为霜叹了一口气,她怕是得罪谁了。
但她得罪的人这么多,这次是谁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