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枪声响过,子弹打在他头顶的地板上。
这次惊险的搏斗使双方都陷入难以动弹的境地,艾lun紧抓著他的手不放,这样他就无法再施展神乎其神捉摸不透的格斗技巧了。艾lun说:“你叫什麽名字?”
这个问题并不比“你是谁”更讨人喜欢,也未必会获得友善的答案,但刚才他们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艾lun却没有感到敌意,也没有产生敌意,好像只是一场竞技比赛。黑暗中的人沈默著,一言不发,简直令人怀疑他根本不会说话。这个猜测并非无稽之谈,杀手不是演说家,不需要高谈阔论喋喋不休,沈默能够获得更多信任。也许露比更喜欢这样的合夥人,善於服从,身手不凡。
艾lun和他僵持不下,感到手中的力量一直没有消失,可接著发生了一件令他分外吃惊的事。黑暗中的人说:“我没有名字。”
他的声音又低又沈,没有年轻人应有的轻率和活力,不包含感情,但口齿却很清晰,不像疏於交谈的人。
艾lun奇怪地说:“怎麽会没有名字?”他居然和这个要置他於死地的人聊起天来,事实上他们仍在互相较劲,试图找到机会把对方彻底击败,但这并不妨碍语言交流。艾lun甚至比对方更需要创造和把握机会,他心里明白,眼前的人可能是他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大难题,这和派恩的健身课不同,派恩对他降低了标准,虽然严格得不近人情但毕竟不是生死相搏,而这个年轻的对手却像一条野生的狼,拥有上天赐予的天赋,并从严苛环境中获得了生存和搏杀的技能。艾lun可以感觉到他手臂和全身的力量,他花在锻炼上的时间显然比自己多得多。
为了获得更多机会,艾lun不得不想法引开他的注意力,幸运的是他似乎并不是个一意孤行完全没有情感的人,艾lun在生死关头喊了“戈登先生”,他对这个称呼有反应,戈登先生可以是很多人,一个庞大家族的姓氏所代表的对象数之不尽,艾lun用这个称呼自救了一次,而接下来的问题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为什麽要问他的名字呢?眼前的人确实令人好奇,但绝不是个可以随意交往的对象,提问仅仅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期待任何友善的回应,可是这个更加莫名其妙的回应却来得又快又突然。
艾lun说:“要是你没有名字,你的同伴怎麽称呼你?”
黑暗中的人说:“我没有同伴。”但是随即,他又说,“他们叫我‘叛逆’。”
这倒是个不错的称呼,艾lun对他的有问必答感到十分诧异,他的枪还对著自己的头顶,只要略微松一下手,子弹就可能在他的脑袋上开个洞。艾lun非常相信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自己,但他没有杀手该有的凶神恶煞,不像赫尔曼那样──憎恶之情溢於言表。艾lun从他有条不紊的呼吸中感受到,他在完成一个任务,一项对他来说再普通不过的工作,就像披萨小弟送外卖一样,没有好恶之分,心中想的只是把东西送到指定地点。这个结论令人啼笑皆非,艾lun的脑子里居然冒出“营养、快捷、方便”这样奇怪的词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晃神之际,忽然感到头顶的枪往下一沈,他大惊失色,手臂用力往左侧扳动,枪响後子弹擦著了他的额头。艾lun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袋里好像有一群焦虑的蜜蜂在四处飞舞。他用力踹开对手,往黑暗的角落滚去,他认为自己还记得手枪丢在哪个方向,没有武器,脱身的几率为零。
艾lun在角落中寻找丢失的枪械,这次好运站在了他这边,冰凉的手枪如同一团希望重回手中,这时又是一颗子弹朝他射来。艾lun没站稳,身体一侧倒在角落,他小心移动,可回应他的仍然是沈默无语的一枪。艾lun忽然呻yin起来,不再乱动。他的心还在猛烈跳动,频繁得令人有些不耐烦,接著他听到黑暗中的人朝他走来。实际上并不是听到,而是感觉到。四周根本没有脚步声,对方也不会如此莽撞,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艾lun屏住呼吸,等他来确认自己的生死。
当他感觉对方近在咫尺时,一鼓作气伸直手臂,举枪对准黑暗中的某一处说:“正面开枪是我的杀手!。”枪声响过,艾lun却不敢去确认是否命中了目标,这也是他虚张声势的计划,他放弃了继续这场快餐式的搏斗,开枪後立刻往门边跑去。
艾lun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个令他终生难忘的房间,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飞奔而过。他感到身上忽冷忽热,冷汗shi透了衣裳,但却热血沸腾。
他忽然发现此地的不对之处。
这里不是戈登家族的别墅。
艾lun沿著走廊跑,他怀疑自己引来了更多杀手,但此刻周围却是静悄悄的,两边的房门全上了锁,为了避免那个名为“叛逆”的追兵再次追来,他得先找个安全之所躲避一下。当他走到走廊尽头时,发现这扇门虚掩著,里面没有光。艾lun小心推门进去,似乎空无一人,但他不敢放松警惕,举枪对准一片雾霭似的黑暗,反手轻轻把门关上。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也有可能拉著窗帘,关上门後整个空间变成了一种固体般的黑。艾lun擦了擦额头,黏稠感和刺痛表示那里正在流血。他松了口气,放下枪,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