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下,自我得到隐藏,我安心了——我再也不是那个会爱上虐待自己的衣孝感的人了。虽然被所有人嘲笑了,但是我自己,再也不会嘲笑我自己了。”
管仿看向了衣孝感。
“那一栋宿舍是我的舞台,我就是那个宿舍里的小丑,所有人把我当成笑料,我喜欢那样的生活,开心地,伪装着自己。但是魏先祀以一种超然的姿态出现了——假模假样的超然。我敏感地察觉到她也在伪装着自己,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丑陋,而憎恨起了她。于是我找她的碴儿,想让她狼狈,想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可是,她并没有因此而狼狈,她坚强地依旧故我地伪装着超然。我越来越讨厌她,——直到有一天,她失踪了,同学们让我去找她,我去了。在一个小树林里,我找到了她,夜色下,她看起来那么悲伤,那种悲伤直击我心。那一刻,我彻底原谅了她,因为她是那么地悲伤,真的那么地悲伤,悲伤得如同快要死去。”
管仿说到这儿,看了看魏先祀。魏先祀的目光变得漫无目的,表情也变得散漫。管仿继续说,
“那种悲伤,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纯洁。自那以后,我爱上了她,我视她为我的偶像。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正常人没有的极端悲伤之美,我疯狂地痴迷地着她的那种美,尽管她老是说让我不要把她当偶像,她说她并不是我想的那种人,可是她越这样说我越觉得她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小树木里那一夜,她像落入凡间的濒死Jing灵,美得让我窒息。然而,在我充分认识到她的美的那一天,衣孝感,你来到了广闻。我开始害怕,因为你的到来,突然让我想起了我们的曾经,我对你的畸形的爱,你对我的畸形的爱。你找到了我,说不会放过我的,我佯装害怕,可是,心里却也在开心。我开心的是你还喜欢着我,对于我们的关系念念不忘。可是我害怕,我想到自己是那么虚伪,那样虚伪的我,怎样面对悲伤纯洁得如同花瓣一样的魏先祀?可是我又很想告诉她。于是我骗了她,我告诉她,你是欺负我的人。她信了。那一刻我如释重负。因为,我也信了。我决定把这一切当成真的,魏先祀是如此悲伤,爱着悲伤的她的我,一定也是悲伤的。悲伤就是纯洁。我决定把自己,交给魏先祀,得到了她的肯定,她的同情的我,一定是纯洁无暇,是这样残暴可怕的你的对立面。”
管仿抬起了下巴,微笑着说。“和魏先祀在一起,我毫无欲望,我觉得自己是悲伤的,纯洁的。然而,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在东郊和广闻的那场比赛里,你追击着我,说永远不会放过我。魏先祀来帮我,开始我很高兴,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了一件让我觉得恐怖的事——你们两个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我感受到了你们俩之间奇妙的关系,我看到了魏先祀看你的眼神的不正常。我感到恐惧,我不敢承认我心中可怕的猜想,那就是残暴得如同魔鬼的你,和纯洁得如同天使的魏先祀之间,是有关系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这太可怕了,因此我不愿意去细想。”
衣孝感看着管仿,管仿说,“我很胆怯,对不对?心里有了害怕的念头,不愿意去正视,只想着不想,就不会有了。”
“那么你和我很像啊。”衣孝感说,“对自己的想法不自信。”
“是啊,我和你很像,想像的人会相爱,所以我爱你啊。”
管仿笑着说。
“最后在比赛中,魏先祀帮助我打败了你,我赢了,我可以回东郊了。胜利的喜悦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彻底忘怀了魏先祀和你在比赛时那些可疑的蛛丝马迹,只是一味地为自己可以回东郊而高兴。我爱魏先祀,我觉得她不愧是我的偶像,以前,我一个人时,面对你,只能怆惶逃跑,而现在,她在我身边,我就可以打败你了——我完全忘了我是爱你的这个事实,这个事实被我狠狠地压到了心底,不再记起。回东郊的日子到了,我坐着火车,高兴地和魏先祀一起来到了首都。我去了魏先祀的家里,她招待我吃了饭,我觉得非常幸福。再然后,我就一个人到了寝室,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你——”
管仿盯着衣孝感看,
“我有一种感觉,我欠的债终于要还了。那些被我强行忘却,强行否认的事实,终于要浮出水面了。我的坏预感成真了,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它会如此之坏:魏先祀像个人格分裂病人一样,在我面前装得如此悲伤纯洁,而背地里却和男人有s.m关系,如此放荡。我觉得恶心,我觉得痛苦,这个惊人的事实一瞬间也让我意识到了另一个事实:我和你有s.m关系,衣孝感,那是我所回避的,然而是真的。我也并不悲伤,我也如此肮脏。然后魏先祀来了,痛苦的我,将我所有的愤恨一股脑儿地倾泻到了她的身上。再然后,我冷静了,我想我不能放弃。虽然这一切是这么地肮脏,这么地混乱,这么地充满了背叛。在纷乱的思绪中,我将魏先祀锁在床边,跑出去散心了。沿着河边走了三圈之后,我决定原谅魏先祀:因为,她犯了和我一样的错误,我决定原谅自己,也原谅魏先祀。但我还是愤怒于她这样骗我,所以回寝室后没有马上将她松开,而是将她锁到了晚上,才放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