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也只不过是两家人的暂时和解,而不是仇恨的彻底消弭。
这样世世代代累积下来的仇恨,根本就不是靠罗茜一个人,在短短的十几年间就能解决的。
其次,维罗纳亲王本人的态度也十分的可疑。
他从获得封号开始就一直统治着这座城市,距今已经有超过五十年的时间了。如果说他对凯普莱特与蒙太古两家之间的情况全不知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像罗茜位卑权轻,倘若他真心想要缓解两家之间的仇怨,让两家人至少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凭借维罗纳亲王的身份与地位,肯定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事情闹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亲王是完全无心插手的,甚至可以说,他是有意放任不管的。
亲王固然不想要见到两家的矛盾再进一步的激化,可是若果蒙太古凯普莱特两家真的和好如初亲如一家,他也未必就真的乐见其成。可以这么说,亲王所希望的,是两家人不管互相仇视也好、邻里和睦也罢,都必须维持在一个他所希望的“度”内。这么一来,他就毋需两家联合做大,自己的统治不稳了。
这么一想的话,之前帕里斯伯爵对朱丽叶的求婚也许并不完全出自真心,很大程度上还可能掺杂着亲王的受益。如果朱丽叶答应了求婚,那么亲王在拉拢到了凯普莱特的同时,也许还能得到感到害怕的蒙太古家族的讨好;如果朱丽叶没有答应,那么出于愧疚与害怕,凯普莱特自然也会向他示好——无论结果如何,对维罗纳亲王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么多年以来,两家的矛盾不断升级,其中到底有没有维罗纳亲王暗中在做推手?
这恐怕……就只有亲王自己知道了。
今天之后,事情又会如何发展?
在经历了流血之后,两家的仇恨几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顶峰。不管是凯普莱特还是蒙太古,谁都恨不得将从对方身上生生咬下一块rou来,将对方的家族彻底覆灭。在这个时候,无论维罗纳亲王向谁抛出橄榄枝……
罗茜的后背忽然就渗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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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同一时刻,一位特殊的客人,低调地从小门处进入了凯普莱特家的府邸。
凯普莱特子爵挥退了管家的服侍,亲自将来客领进了书房之中。他命令书房里的仆人出去,只留下他和客人两个人,又紧紧地关上了门。
“匆促之间,寒舍来不及准备更多。在您难得一见的到访期间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太令我感到羞耻了。”他亲手执起小壶为客人倒了一杯咖啡,在征询了对方的意见后又往里面加入了一些牛nai:“我衷心的希望这没有影响到您的心情和健康,亲爱的帕里斯伯爵。”
帕里斯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座椅的扶手,四根手指不断地依次抬起又落下。“您过谦了。”他从凯普莱特子爵手中接过瓷杯,慢慢地啜饮着其中的ye体:“在我看来,就算是国王陛下亲临,所能得到的招待也不过如此了。”
即使很清楚这只不过帕里斯的一句客套话,凯普莱特子爵还是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承蒙您的夸奖。”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闲聊了一会,帕里斯搅了搅杯中的咖啡,忽然假装不经意地提起:“请问。”银色的小勺在杯子的边缘轻轻地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响:“尊夫人与朱丽叶呢?今晚我怎么没有看到她们二位?”
“噢……”凯普莱特子爵的脸色有些难看:“伯爵,我猜您也已经听说了舍间进来遭受的……变故?”他用一个含糊的词语囊括了发生的一切,似乎很不愿意再次提及。
帕里斯微微点了点头,手指继续有条不紊地在扶手上敲击:“略有耳闻。”他说。
“那么您也必定清楚,受伤的提伯尔特,就出自于我的夫人的母族,并且还是他们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凯普莱特子爵说:“我的夫人因为太过忧心我侄儿的伤势,思虑过重,以致无法出来见您。至于小女……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们还没有那个时间去开导小女。您或许不清楚,她与她的表兄之间的感情也是非常要好的。今天整整一天,她都把自己所在房间之内固步不出……说实话,我其实也是非常喜欢这个侄子的,他是个非常勇猛的人,只可惜……唉!”说到这儿,凯普莱特子爵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人生不免一死,我们也不必再去说他了。”
“对于你们遭受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的抱歉。”
“唉。”凯普莱特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您若是想要见朱丽叶的话,我可以派人将她叫下来。”他说。
“不,不必了。”出乎意料的是,帕里斯伯爵居然拒绝了。“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要是按照正常女士们的作息,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上了床了。更何况今夜的她还怀着满腔的悲哀,我就不去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