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令下,身后的丫鬟婆子全都撸起了袖子。“这是做什么?”“还请夫人收回成命,这都是妾身们辛辛苦苦绣的呀!”她们紧紧地握着布匹,然而养在祝李氏身边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不过一会儿,那些还没完工的成衣或绣样,全都堆在了院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婆母这是为何?”贺兰芝慌忙拦在了那些衣服前面。因为她看见,衣服堆里赫然有一抹朱红色!其他的衣服没了还能重新做,嫁衣若没了,那青丝坊也会跟着没了!“拉开她!”祝李氏一声令下,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左一右拉住了贺兰芝。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祝李氏掏出一只火折子,吹出一点火星子就往那堆衣服里扔。起初只是星星之火,但纺织物最易燃,不过眨眼的工夫,已经燃起了一团大火!“不要!”贺兰芝尖叫着想要扑灭火焰,奈何两个婆子力气极大,她压根挣不开!完了!一切都完了!“跪下!”祝李氏呵斥道。她不肯,那两个婆子就往她腿弯狠狠踹了一脚。贺兰芝扑在了地上,狼狈至极。王澜跪在了祝李氏脚边苦苦哀求:“夫人,求您放过少夫人吧。这些都是妾身的主意,是妾身自己做的。”“你以为,”祝李氏斜睨了她一眼,“本夫人是个好糊弄的?”祝李氏扫视着院子里的所有人:“让你们所有人都好生看看,谁才是祝府的主母!”“一群下作的妾,跟着一个乡下女人胡闹!都给我跪好了,好好在此反省!”她们没有选择,只能乖乖跪下。毕竟在这儿,妾室命贱如草芥,死了也就死了,无人在意。贺兰芝手握紧成拳,她刚从地上爬起来,两个婆子又狠狠踹她腿弯——“少夫人!”月姑眼眸含泪。丫鬟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放在树荫下。祝李氏惬意的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盏茶,优哉游哉开口:“今日,我这做婆婆的,便教教你何为体统,何为规矩!”贺兰芝紧咬薄唇。膝盖和手肘处传来剧痛,哪怕没有看,也知道定然出血了。她,跪天跪地跪生母。却不跪这老妖婆!贺兰芝再次爬了起来,两个婆子还想故伎重施,她扭头反手就给了她们两巴掌!“啊!”婆子惨叫着,贺兰芝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嘴角都打破流血了。祝李氏脸色一变:“贺兰氏,你这是要造反吗?”“婆母教训妾身是应当的。”贺兰芝眸色淡漠,“那妾身教训区区两个下人,不也是应当么?”“你!”祝李氏再也端不住茶碗,“强词夺理!”贺兰芝扯了扯唇角,她不信祝李氏还能亲自来打她不成。之前一直在屋子里看戏的马倩倩见状,忙不迭的走了出来:“少夫人,您还是乖乖听话吧。”她之前背刺过祝李氏,现在祝李氏也不愿看她,可她却毫无察觉。依旧笑得幸灾乐祸:“这从古至今,哪有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经商的呀。从来都只有,在家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的份。”她话音刚落,就收到一记眼刀:“我在与婆母说话,你算什么东西?”马倩倩被狠狠怼了一下,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得意什么?还真把自己当成少夫人了?等她生下祝武宣的遗腹子,这荆园里所有人都得听她的!马倩倩心里暗暗得意。“够了!”祝李氏心中烦闷,“马氏,你在此看好她们。一定要让她们足足跪上六个时辰!”
她治不了贺兰芝,难道还治不了这些妾么?马倩倩眼底藏着深深的幸灾乐祸:“是。夫人您放心,妾身今日一定好好盯着。”贺兰芝刚想说话,祝李氏又开口道:“今日之事,我相信只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妾在误导你。月姑,去给你家主子寻个大夫吧。”她语气软了许多,好似真的相信贺兰芝是无辜的。可贺兰芝知道,她这是当着王澜等人的面儿,玩离间计呢!假如处理不好,哪怕王澜绵竹几人不会中计,但其他人可说不准。“多谢婆母。”贺兰芝眼眸微眯,羽睫轻轻颤动,“但此事确实是我一人做的主,还请婆母莫要再责怪无辜的人。”王澜心底感动。她见多了深宅大院中,那些主子出了事就拿下人去挡。只有贺兰芝是真正替她们说话的! 流产祝李氏被当众打了脸,心里极不舒服,只剜了贺兰芝一眼,转身便离去。马倩倩满脸堆笑的送她离开,转身回头却变了嘴脸。“都给我跪好了,夫人说了,你们要跪到半夜子时才可起身。”马倩倩昂着头,仿佛自己身份比地上跪着的女子们高贵许多。她又看向贺兰芝,嫣然一笑:“少夫人莫要怪妾身严苛,这都是夫人吩咐的。”颇有一丝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自豪。“呵!”贺兰芝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月姑见情况不对,连忙拦在了贺兰芝身前:“少夫人,您受伤了,奴婢先扶您回屋休息。晴儿,你快去请大夫。”那两个嬷嬷下手狠辣,贺兰芝的膝盖现在只要稍微一动,就痛得不行。她只能任由月姑,将她搀扶回房里去。“少夫人,奴婢知道您担心姨娘们。但您就这样跟夫人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月姑找来金疮药和纱布,蹲着撩开贺兰芝的裙摆。膝盖果然已经擦伤了,一片通红,血珠子不停的往外冒,染红了裙摆里衬。“但我也不能,任由被她欺负。”贺兰芝拧紧了眉头。月姑幽幽叹气:“夫人这是将大公子亡故的原因,都怪在了您头上。可是斯人已逝,这件事随着时间流逝,夫人总会渐渐淡去的。”“您是祝家的儿媳,是要在祝府住一辈子的。若是跟夫人彻底闹翻了脸面,那将来您在祝府怎么过活?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贺兰芝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