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平南王妃这前车之鉴,他还怕青丝坊会有生意么?“好,我答应你。”他咬牙应了下来。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两人签字画押,又请了王澜当见证人,一气呵成。贺兰渊捏着挑战书一角,嘴角溢出冷笑:“哦,我倒忘了,三日之后你这铺子还在不在都还两说呢。”贺兰芝眉心紧拧:“不用大哥担心,送客!” 嫁衣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她三日内想不出解决办法,姜氏必定会让青丝坊荡然无存。王澜紧张的握着绢子:“少夫人,您可想好了怎么办吗?三日之内再做一套嫁衣,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呀!”“我自有办法。”贺兰芝泄了气,坐在太师椅上,揉捏着额角。今日事情闹得这般大,生意是不用做了。王澜让伙计们关了店门,全都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那嫁衣,昨儿个绵竹夏晚她们才赶工完成。亥时三刻,王掌柜才亲自将嫁衣连同檀木盒子一起从丞相府送过来。”贺兰芝凤眸半眯着,“昨夜是谁在守店?”青丝坊一般不到亥时便会关门,京城虽不实行宵禁,但入夜之后外面的人都少了。由于坊内放着许多名贵的丝绸锦缎,故此王澜安排他们每天都要留一个人值守。休息的卧房就在三楼仓库旁,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进入仓库,给铺子里造成损失。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吞吞吐吐举手:“东家,昨晚是我。”王澜拧紧眉头:“石头哥,昨晚我来时,你不是一直守在铺子里么?”石头有些心虚:“掌柜的,您昨晚过来放了衣服之后,我忽然闹了肚子。当时太急了,我又想着大晚上的,应该没有人再过来。”所以,他没关门,先跑后院儿茅房痛痛快快解决了腹泻,这才慢悠悠回来关门。青丝坊的大门,是八扇红漆门,每两扇就有一道拳头大的平头锁。里面还有两根长约一丈的插销锁,故而每次锁门都很麻烦,必须要用一把把钥匙开锁再拧紧。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却没想到正好让人钻了空子。“你让我说什么好。”王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石头擦了擦汗,惭愧道:“这事儿是怪小的,小的知错了。”“既然错,那自然是要受罚的。”贺兰芝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这样吧,便罚你七日工钱,你可接受?”造成这么大的损失,石头还以为自己要从青丝坊走人了。没想到只是处罚几天工钱,他连连点头:“多谢东家,多谢王掌柜!”贺兰芝给这些伙计放了半天假,又让王澜将这几日卖得不好的成衣和布匹挂上低价出售的木牌子,两人回到了荆园。现在荆园俨然成了一座藏在深宅大院中的绣坊,今日天气好,姑娘们纷纷拿着针线盒和布匹,在院子里干活儿。“少夫人回来啦。”绵竹如一只灵动的花蝴蝶,一看见贺兰芝回来,便兴冲冲过来,“少夫人,那嫁衣王妃可还喜欢?”她们几个姑娘熬了整整九日,手上不知被扎了多少个洞,几乎熬瞎了眼睛才做出来的嫁衣。却被几只臭老鼠毁于一旦!贺兰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光深远。她绝对不会放过贺兰渊!绵竹察觉到不对劲,又问:“王妃不喜欢么?”“你别问了。”王澜轻轻摇头。贺兰芝幽幽叹了口气:“我先回房看看。王澜,你跟她们解释吧。”王澜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不光是嫁衣被毁,更是因为铺子是姐妹们好不容易才撑起来的。现在连成本都还没回,就要开不下去了,这搁谁身上都郁闷。贺兰芝把房门紧闭,打开了柜子,将自己成亲时穿的嫁衣拿了出来。朱丹色嫁衣用料很是讲究,只是刺绣百鸟朝凤的丝线,是最普通的锦线。这嫁衣,是她母亲还在世时,提前替她准备的。当年找了江南顶好的绣娘,用的也是金丝银线,霞帔和衣领口还坠着七十六颗南海珍珠。然而,她母亲撒手人寰不过半个月,小江氏一进门,就相中了她的嫁衣。小江氏自己用不上,她的女儿贺兰玉性子温吞与贺兰芝交好,在出嫁时坚决不用贺兰芝的嫁衣。
结果,小江氏就私自让人把衣服上的珍珠、金丝银线全都拆了。她得不到的东西,毁了也不给贺兰芝留。贺兰芝心如刀绞的抚摸着这件嫁衣,如今不得不把母亲留下的嫁衣拿出去了。紧接着,她打开门,把绵竹夏晚几人叫了进来。与刚刚的活泼不同,几人都死气沉沉的。贺兰芝抿了抿唇:“王澜应该都跟你们说了吧?”“少夫人,咱们要不报官吧。”夏晚格外气愤。报官有什么用?官府最多只能让贺兰渊赔银子,却不能解决掉姜氏给的压力。“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贺兰芝指着平摊在桌子上的嫁衣,“你们按我说的去做……”次日。经过了贺兰芝的改造设计,以绵竹夏晚为首的几个姑娘们纷纷放下了手上的活儿,开始专心修改这件嫁衣。贺兰芝摆了一张方桌在院子里,执笔绘丹青。现在青丝坊的名声被毁坏,要想尽快挽回生意,只能另辟蹊径。所以她打算自己设计衣裳。唯有足够实惠,成衣的款式足够与众不同,才能让那些客人主动上门。“贺兰芝!”一声怒喝传来,贺兰芝被吓了一跳,一滴墨汁不慎滴落在画卷上。只见许久未见的祝李氏,在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气势汹汹的进了荆园。“婆母,您怎么来了?”贺兰芝声音温柔婉转,与祝李氏怒气冲天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她倒是忘了,昨日是祝李氏禁足的最后一日。这才刚刚解除禁足半日,就迫不及待的来荆园找她,可见上次那件事当真让祝李氏恨到了极致!然而,祝李氏却是脸色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