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全副武装的日军开始鱼贯着进入阵地。此刻,在阵地后方,几堆熊熊的篝火正在一顶军用帐篷外哔剥地燃烧着,火光中,高桥神情焦虑地拄着军刀,白手套已经变得污垢不堪。“联系上炮兵中队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能到?”高桥大声向迎面走来的小林参谋发问。“报告大队长!炮兵中队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由乱石岗向铁帽山进发了,据说中村大队长请示了斋藤联队长,将整个炮兵中队都调去了。”小林参谋满脸的无奈。“八嘎!该死的中村,怎么又是他!……为什么联队长如此偏爱这个家伙?”一旁的西尾怒不可遏,大声咆哮道。“唉……据说这家伙跟军部的人很熟呢,连斋藤联队长都忌惮三分。”“八嘎!只会拍马屁的小人,恶心!”“还真有点麻烦呢,西尾君……以往的战斗,我们总是可以通过航空兵以及各种火炮的火力碾压对手,可是今天,我们只能利用有限的掷弹筒和迫击炮,在冲锋之前很难摧毁敌人的工事。敌人居高临下,山洼又比较狭窄,这将使我们陷入不利。”西尾冷冷地看了高桥一眼,轻蔑地道:“高桥君,这可不像是甲种师团说的话啊,我们虽然只有掷弹筒和迫击炮,可上面的八路恐怕连炮弹都没有摸过……这样吧,你叫你的部下让出道路,让我的人先上!”高桥勃然变色,冷冷地回答:“悉听尊便!”西尾毫不在意对方的不满,他认为,对于一支刚刚开打就有几百人投降的队伍来说,一个冲锋就足以拿下了,他拔出冷森森的战刀,高呼道:“高桥大队的士兵们,让开道路!由32大队发起第一轮冲击!”“嗨!”日军轰然允诺,高桥大队立刻闪在两旁,西尾大队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向前包抄而去。“狂妄的家伙,会吃到苦头的!”高桥啍了一声,一脸的不屑。西尾大踏步走到阵前,扯着嗓子大叫:“第32大队的勇士们,眼前的八路,就是先前逃出我们包围圈的家伙,我们一定要首先攻上山洼,夺取头功!……就在不久前,大家都看到了,他们把守峪口的队伍居然一枪不放就投降了,对于这样的队伍,我真怕你们提不起Jing神啊!这样吧,你们四个中队就把这次战斗当做是一场捉猪捉羊的比赛吧,看看那个中队捉得多,那么,我会好好奖赏那个中队的。”“嗨!”第32大队应声如雷,其间还夹杂着大片的哄笑声。听到部下的响应,西尾满意地高举战刀,高喊一声:“攻击!”“杀!”“杀叽叽!”日军如chao水一般一拥而上,瞧那不要命的架式,活像是一群嗜血的狂魔。……帐篷外,高桥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天空中,炮火在不断延伸,头戴钢盔、手持三八大盖的日军正以娴熟的战术动作交替掩护着向山洼上冲去……望远镜里,被炮火笼罩的赵庄时隐时现,日军已经冲入村口,向村里倾泻出密集的弹雨。猛然间,赵庄像是忽然从沉睡里惊醒了一样,从村子的各个角落里突然射出无数的子弹,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像触电一般剧烈地抽搐着,密密麻麻的倒下一片……冲锋的日军被打得措手不及,队形顿时大乱,但他们很快就重新组织起来,嚎叫着向村里继续冲击。日军的轻重机枪喷出密集的火舌,试图压制对方的火力,掷弹筒也开始密集发射,但对方的火力点变化多端,时断时续,始终不能被有效压制。日军就像黄色的浪chao一样一次次地卷上,又像撞在礁石上一样一次次地败退下来,每一次都会遗留大片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员。望远镜里——西尾暴跳如雷,对退下来的士兵拳打脚踢,突然间,西尾从溃兵手里夺过一挺歪把子,大声呼喝着一边搂火,一边少有地身先士卒地朝山洼上冲去。他的行动显然感染了其他士兵,在重新高涨起来的士气下,刚被打退的日军,又鼓起勇气冲了上去。密集的手榴弹爆炸声中,日军血rou横飞,但他们没有退缩,他们的枪口喷着火舌,嚎叫着冲进对方的火力圈……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对方居然发起了反冲锋,望远镜中,衣衫槛楼的八路军战士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从各个角落里跳了出来,形成一道灰色的浪chao。两股浪chao迎面而来,无数白灿灿的刺刀闪出刺眼的寒芒,双方毫无遮挡地对射,然后绞杀在一起,人群一片一片倒下……终于,喊杀声弱了下去,日军像chao水一般溃退下来。高桥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放下望远镜,囔囔自语道:“天呐!这是什么部队啊……”
……高桥不会想到,此刻赵庄里剩下的八路军,已经不足百人了。战斗一开始常大山就投入了全部兵力,八百多战士,各据一隅,拼死抵抗,在日军凶猛的进攻下,根本没有可能留下一兵一卒预备队的可能。这一波进攻,日军一共发动了三次大规模的冲锋,赵庄已经打成了一片火海。好几次阵地都被撕开了口子,全靠反冲锋才将失去的阵地夺了回来,伤亡由此不断增加。更为关键的是,弹药已经所剩不多了…………西尾杀气腾腾地朝指挥帐篷走来,尽管他一言不发,但每当他走过一位士兵身边时,那位士兵都会一阵哆嗦。西尾的左肩皮开rou绽,裂口近尺,额上也有一道血rou模糊的的擦痕,但他任由面颊上的鲜血婉蜒流淌,一点也不去揩拭。“八嘎!这到底是一支什么队伍,可以不战而降,又可以硬的像块钢铁……”西尾怒不可遏地狂叫着,军医官试图为他包扎伤口,被他一把推开。高桥摇摇头,低声劝道:“西尾君,支那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