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开始西斜,天边闪出一抹亮红。远处,两股敌军已经汇合成一处,山洼外的旷野上,密密麻麻的敌军正在集结,几个军官叽哩哇啦地怪叫着,一队骑兵正在纵马奔驰。西面的河滩上,日军正在搬运炮弹,几个指挥官正举着望远镜朝山洼里观望。一切迹象都表明,一场大战近在眼前。“他nainai的,敌人兵力不少啊,足有两三千。”眼见于此,罗卓英不无担忧地说。“狗日的正在集结,看来他们过一会儿就会开战。”邓志远判断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坚持到天黑,重要的是立即修补工事。”常大山沉声道。“我已经督促大伙了。”邓志远点点头表示赞同。“除了构筑工事,我还派了一部分战士去收集弹药,咱们的弹药不多了,离天黑至少还有两个小时,下面肯定是场恶战,虽然还没到弹尽粮绝的地步,可能否支撑到天黑还真不好说。”黄新庭语气凝重地说。常大山点了点头,随即招呼众人:“走,咱们去阵地上转转。”……村子里的阵地上,常大山带着众人踏着废墟四处巡视,间或指指点点。阵地上一片忙碌,有的战士正挥锹加固着工事,有的战士正在废墟里四处搜寻被杀鬼子的枪支弹药,有的战士则在打磨砍钝了的钢刀。一路上,常大山左顾右盼,赞不绝口:“老黄啊!你们这工事挖的可真是不错,户户相通,户户又自成体系,射击孔,藏身点随处可见,又能通过墙洞沟通,嗯!……这利用地窖搭建起来的防炮洞也不错,肯定能抗住鬼子的小炮……啧啧……这冻土虽然挖不动,可你们这地上工事整的实在有水平,怪不得你们能坚持一上午。”听了常大山的夸赞,黄新庭似乎感慨万分:“嗨,说起这,还要感谢孟团长呢!”"那个孟团长?”常大山不解地问。“就是孟占山啊!……他不是在我们老一团干过一阵儿副团长嘛……那一次,我们团在陈家峪包围了从韩集据点出来的三十多个鬼子,结果全团整整苦战了四个多小时才全歼了敌人,还伤亡了六十多人……战后孙团长害怕敌人来援简单打扫完战场就要撤,可孟团长他不撤啊,说是小鬼子真邪性,他要好好研究研究。孙团长咋劝也没用,气得排排屁股就走了……结果,孟团长带着他的警卫员愣是留了下来,仔细察看了日军构筑的临时工事,还一一绘制成图,回来以后,孟团长给我们做了详细讲解,说是日军的工事构筑的非常巧妙,实用,值得我们学习。那伙鬼子工事构筑的比这还牛,他们不光把房屋都打通了,还在每个房间都构筑了机枪阵地,两挺机枪不断变化射击位置,既可独立作战,又可与其他房间互相支援,形成交叉火力。鬼子还在机枪阵地前挖了防弹壕,如果手榴弹投不到位,就会咕噜到防弹壕里,难以造成大的杀伤。另外,鬼子还在房间外挖了工事,构成里外相连、户户相通的循环作战体系。我当时还说,这玩意能用得上吗?……结果没想到,嘿嘿……今天还真用上了!……”常大山神情一滞,沉重地叹了口气:“唉……怎么又是他?”
黄新庭仿佛意识到什么,尴尬的一笑:“得!……我忘了你们老二团的干部都不待见孟团长了,算我没说!”“你们孙团长不是也不待见他吗?”常大山反问道。“那是老黄历了,孟团长走后,我们孙团长没少念他的好。”“啊?……怎么回事?”常大山惊讶地问。“上次打土围子,韩团长借了我们的大炮不是,还一口气把八发炮弹都打光了,结果把大炮一还,就啥事也没有了,你想我们孙团长能高兴吗?那门大炮可是宝贝啊,可一旦炮弹打光,不就成了摆设了吗?可人家孟团长却缴获了四箱炮弹,整整二十发,一股脑全给我们送来了,乐得孙团长好几宿都没睡着觉。更逗的是,孟团长还托人写了封信,差点没把我们孙团长乐死,我们孙团长说啊,嗯!……这小子真他妈邪门,气人能把人气死,逗人又能把人笑死!……”“噢?……信上写的啥?”邓志远大为好奇。“嘿嘿……其实就是一首诗,好像是——孟占山我不是人,脚踹团长实在混,糖衣炮弹求原谅,团长你大人有大量。”“哈哈哈……”周围爆发出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哈……这狗日的!……真他娘歪!”常大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罗卓英笑得捂着肚子:“就是!……哎?你说,他那会儿连字都不会写,居然能编出这么逗的诗,也真他娘也没谁了!”“噢!我明白了!”常大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后来的讨论会上,孙团长一反常态,先是眯缝着眼一言不发,后来我朝他使眼色,他也假装没看见……当时我还纳闷呢,按说老孙挨了踹,气性应该比谁都大,可这是怎么了?”“啥?……老孟还踹过孙团长?”旁边的邓志远一脸的愕然,忍不住插了一句。“嗨!……邓营长,你是从师部过来,不了解他那一烂摊子事……就老孟那斑斑劣迹,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罗卓英夸张地掰着手指头说。“你们猜后来怎么着?……在最关键的时刻,孙团长居然投了反对票,整了个5比5,整个让那小子逃过了一劫……嘿呦!……当时我和韩团长何营长吕营长全都傻了,简直是目瞪口呆!……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这小子只是被调离作战部队,跑到修械所当副所长去了!……”“呵呵……这老孟真是太另类了,故事一大堆啊!……”邓志远痴痴地望常大山,目光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