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废弃的地铁站。
那面巨大无比的岩壁忽然亮起了两盏黄灯,在黑暗中发亮。黄色的灯忽然移动起来,角落里的冰箱被灯光照亮,反射出温暖的光。
芬里厄从睡梦中苏醒了。他用尖利得过分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想要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雪碧,可锋利的骨突还是刺穿了罐子,冰冷的雪碧泡沫飞溅在地上。芬里厄呆呆地看着满是透明ye体的双爪,忽然把爪子伸进嘴里,果然尝到了一股甜味。
以前妹妹总是会给他送来薯片,所以他想当然地认为薯片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直到后来有个男孩陪着妹妹出现了,给他带来更多好吃的食物。虽然他把那些奇怪包装的食物都吃掉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承认了那个男孩。
虽然妹妹辩解说他们只是朋友,但那种眼神就算他只是条没见过世面还被困在地下的龙都明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孩总是冷着脸,有点凶巴巴的,对妹妹也不够温柔。
不过这雪碧还挺好喝的,他想。
“嗨,兄弟,我来看你了。”少年缓缓从黑暗中浮现,他走得很从容镇定,显然是来过这里的。
虽然芬里厄经常听不懂他的那些白烂笑话,但这人看上去就没有攻击性而且很愿意为自己服务,他也就默认了这个人的存在,还时不时地打招呼。当然,那是那是在自己心情好的时候。
他问,“夏弥去哪儿了?”
来人把一大袋子打折薯片拿出来,放到冰箱里,
“今天楚子航生日,她去取生日蛋糕了。我就先过来看看你。顺便说下,今年楚子航生日在你这里办。”
“为什么那个姓楚的要来我这里过生日?”芬里厄显然对自己这个妹夫很不满。
“是夏弥的意思,说怕把哥哥一个人留在这里,哥哥会感到寂寞。有这样的妹妹,我做梦都要笑醒了,真羡慕你啊。”
芬里厄反驳,
“你不是也有个弟弟么?他怎么样了?”
“我那个弟弟整天找不到人影。”说到这里路明非就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说来那家伙都那么有钱了,硬是不愿意救济一下我这个第三世界国家的哥哥,自己反倒和一堆女人玩去了,他小小年纪何德何能有那么多女人喜欢?我都恨不得取而代之了。”
“路兄,不是还有那个叫绘梨衣的女孩喜欢你么?别灰心。”芬里厄虽然不知道人类世界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努力安慰路明非。
“你不说这个就算了,说起来这个我就伤心,”路明非索性拆了袋薯片坐下,一副要深谈的样子,
“源家那两个兄弟处处为难我,我跟绘梨衣扯个小手都要被他们派来的人跟踪上报,我看起来像是个坏人么?”
芬里厄想说像,但还是不忍打击这么个衰人。毕竟纵观路明非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拉风多金又英俊?只有路明非像是只误入了狮群的小羊羔,能在那帮子狠人中生存下来也算是本事。
“不说这个了,”路明非随手抛出一片薯片,芬里厄灵巧地用舌头接住。虽然他身体动不了,但舌头还是很好用的。他小心地嚼着那片薯片,生怕没品出味道就吞了下去,那就太浪费了,
“还是薯片好吃。”
“你也该吃点健康食品吧?总在这里吃薯片喝雪碧会发胖的,对身体也不好,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龙的身体到底是怎样的……”路明非说,看着龙小口地吃着薯片,觉得一切都那么飘渺。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他杀了芬里厄,楚子航则亲手杀了夏弥。中间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他都不太记得了,只知道绘梨衣死了,诺诺嫁给了凯撒,他背着七宗罪,在血红的天幕中攀登着一座很高的山。
他的脑袋忽然一阵刺痛,似乎依旧有记忆的碎片在挣扎着,想要跳出来。
芬里厄看路明非不动作,似乎陷入了沉思。于是他偷偷转过龙头,把长长的舌头伸进打开的薯片袋里,想要偷吃几片。可路明非全身忽然一颤,手中的薯片被摔得粉碎。他抱着脑袋,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他想起来了,最后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天空是黑色的,漂浮着的云朵却是血红色的,黑夜漫长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他衣衫破碎凌乱,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将刺在尸体上的剑拔了出来,然后颓然地坐在王座上喘息着。
他忽然发现王座居然是设在山顶上的。他心里涌起了不详的预感,恐惧如蚂蚁群一般密密麻麻地爬到他身上,他告诉自己不要看,可却还是忍不住朝着山下投去目光。
山居然是成堆的尸骸堆积而成的,有些尸骸的脸他认识,有些他不认识。它们的腐烂程度不一,有的早就连面皮都不剩,有的却还是完好如初。更奇怪的是这些人的死法,有些人看起来像是被大火烤焦了,另外一些却像是被水泡胀了,肚子高高地隆起。
他靠近了尸骸山一点,想要看清他们都是什么人。离他最近的是一个小男孩,他趴在地上,穿着小西装,脸浸泡在血水里。他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自己和他认识,那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