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好好感谢她。
现在我已经不会为了多拿一两颗方蓉的乖乖而不好意思了，但我仍习惯先问。
方蓉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客气，回到她的位子上。
隔天到校，我从同学们的闲谈得知，唐芝安和赵宇被叫到了训导处。
「谢谢。」
「他们真的很过分。其实，我到现在都很後悔曾经跟他们当朋友。不，根本不是朋友，是共犯吧。」方蓉自嘲地说，声音从愤怒变成内疚。
「我是真的这麽想。也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你以前的事。」当我听到她也曾被欺侮的时候，我好像更能理解，为什麽她之前会待在唐芝安身边。即使我没有做这样的选择，却多少可以t会那种害怕再被捉弄、被推开，所以想要融入安全的圈子，甚至加入核心群t的感觉。
「谢谢。」
「你还好吗？」方蓉一脸担心。因为昨天一放学，我为了避开同学们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b平常还要快就收拾好书包逃跑了，我们没有说上话。
方蓉轻叹了口气，似乎没有完全接受我的安慰，「其实……之前我为了让唐芝安喜欢我，我……偷偷在社群里面骂你、说了很多你的坏话。那时候我想说，反正你也不会看到。对不起。」
我们并肩走回教室，没有再说话。
「学姊一直都有看到……看到我骂你的那些贴文。她知道那些是在讲你的时候好生气。」方蓉用手摀住脸，「我也好气自己。我明明也曾经被人排挤、被班上孤立，怎麽可以这样对你、成为我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已没了刚才凶狠的态度。教官不发一语，摆摆手让我跟着魏雨琪离开。
尽管如此，我心底好像有一盏灯，重新亮了起来。
「你不用跟我谢谢。」魏雨琪笑了笑，镜片後方的眼神令我意外地柔和，「是我要谢谢你，让我决定改变。之前我常觉得很多事情与我无关、有别人会处理。我一直都知道那些人怎麽对你、知道他们的行为不好，却没有阻止。可是那次看到你帮方蓉解围……你明明那麽害怕，还是站了出来，我才发现以前那些不闻不问，都是在助长班上不好的气氛、默许他们的恶意。如果我一直没有注意到这点，以後我一定会後悔。」
回教室的路上，我慢慢地冷静下来。
「方蓉，」我摇摇头，「真的没有关系。你现在愿意跟我做朋友，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你、你不用自责。」
「谢谢你安慰我啦。」
方蓉拉了张椅子到我身旁，递了椰子口味的乖乖给我。她对乖乖的喜欢，让我决定她生日的时候试着做一张乖乖包装外型的卡片给她。
我点点头。「我可以再拿一颗吗？」
她愿意帮助我，我实在很惊讶。毕竟高二的时候，我曾因为不知道午休要去礼堂集合，而害她被骂。那之後，我们也一直没有再交集。
「咦？你跟汪琳重新联络上了？」我替她高兴起来。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吃着乖乖，直到方蓉再度开口。
「拿多少都可以，我本来就是想分给你，不用每次都问啦。」她无奈地笑了笑。
「班长……」我的声音总算回来了。她停步，转身看我。我深x1了口气，「谢谢你。如果你刚刚没有到训导处，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方蓉也摇头，「後来我还被汪琳学姊骂了一顿……」
「之前看到学姊发了一张你们的拍立得照片，好像是因为你生日吧，」方蓉回想着，「我就鼓起勇气传讯息给她、顺便跟她说我们同班的事。」
魏雨琪是校长的nv儿，这件事全班都知道。或许是这样，唐芝安始终对她特别友善；也可能是因为她不认为班长会替我说话，而没有在意倒泻药被看到的事情。
今天，我
四月，学测放榜已好一阵子。考得好的同学们开始准备各式资料、规划未来的大学生活；考得不理想的同学则准备起指考。而我也努力练琴、同时试着透过在书店找到的教材，先学一点点基础的法文。
「可是，你後来一直都对我很好哇。」我朝她微笑，想让她放心。「以前，我就觉得你不像他们那样、对我那麽凶……你不是共犯。你是我的朋友。」
这一阵子，我突然对法文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我甚至有了个疯狂的想法——我想到法国学音乐。这原先只是一个小小的梦想；但在与爸爸妈妈讨论并反覆思考以後，似乎逐渐成为一个可能实现的选项。
我想，她明白那不只是对於一颗乖乖的感谢而已。
「你还要吗？」打钟前，方蓉最後一次把椰子乖乖推向我。我忍不住再拿了一颗。
「方蓉……」我好想抱抱她，「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不会这麽做了。我一直觉得你很温暖噢。」
我讶异地听着班长的话，不小心又红了眼眶。
出了训导处，我仍发着抖，只剩一点点声音，能先和班长道谢。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