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洞内即将燃到末路的柴火,还在做挣扎和劝说,“白泽,我真的一个人惯了。”
白泽也不为所动,“你不是正在习惯两个人么?”
竹叶青抿唇,“我没这个打算,”她笑一下,“别忘了,你我是si对头。有些事儿,就到这儿也不错。”
七少爷分得清楚,“错。西海和华京是si对头,你我不是。”
“你早晚会是华京的主帅。”
“对,”白泽t1ant1an牙齿笑,把她的头掰回来再次看向自己,“然后老子就他妈拿八抬大轿和一整个华京当聘礼,把你娶进白府大门。”
他捏捏她的鼻子,“竹卿,真真假假你不必去分,没这个必要,你若觉得不安,大可当我就是假的,我没所谓。”
要有多自信,才能说出这种连真心都不怕人怀疑的话,他是认定了哪怕她当他是假意,也会证明给她看么?
她定定看着他,眼底红得不像话。
半晌,竹叶青眯起眼。
“话说得好听,把我娶进白府大门,再要我西海做陪嫁,”她轻轻嗤笑一声,“算盘打得倒是分明,狗男人。”
回到西海后,她的情况也不好,召了西洋大夫来打药,整个人半梦半醒地在床上又烧了整整三天。
白泽这几天陪床的时候发现,她烧到意识模糊的时候也只是嘤咛,不会像那天晚上最伤得严重的时候说什么胡话。
真是个心防极重的nv人。
大多数时候他看着她,像看个国外橱窗里那种卖给小孩儿的洋娃娃,穿着好看的裙子,头发也jg致,脸蛋儿漂亮,长睫毛,但就是没什么生气。
是惹人疼的,看她烧到最难受的时候手指紧紧攥着被子,偏偏辗转反侧不肯出声,他就握起她的手,轻轻拍一拍她。
然后她就能渐渐缓过来,似乎感觉得到安慰,再沉沉睡去。
竹叶青失血过多,这几天又不怎么吃得下东西,这一天傍晚白泽去厨房拿下人熬的汤的功夫,回到屋里便见婢nv慌慌张张跑出来,“白少爷……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不见了!”
他脚步一顿,寻思了一下今儿是什么日子,蹙眉的功夫便想了个分明,“祠堂在哪儿?”
婢nv懵了,“啊?”
“祠堂,”他沉声,“摆着饶五爷牌位的祠堂。”
婢nv这才如梦初醒,哆哆嗦嗦地指了个方位,“后院儿!在后院!”
白泽一把把汤塞给她,转身的时候不忘嘱咐,“再去灶上热一回吧。”
这夜里后院没有点灯,却并不显得黯淡。
祠堂层层饶家先人牌位前,一排排的烛火长明不歇。
她就跪在蒲团上,穿得单薄,长发也没有挽,乌黑柔软地散在肩头,整个人跪得笔挺。
“等事情了了,解决了陆海洋,我就发兵收了南山。”
nv人声音很轻,像是在和谁耳语,也怕惊扰了谁似的。
“曲叁恩将仇报,si有余辜,只可惜了当年si在南山的西海兵士们。”
她似乎笑了一下,“除了我,你看人的眼光是真不怎么样。”
“那时候你问我,情义千斤,我信么?我说我不信,你应看得出吧,我骗了你。”
她似乎有些累,低头合眼,“你也骗了我……你说从西海监狱回来,给我带姜村好吃的蜜枣糕和茯苓茶。”
“五爷,我一辈子都吃不到了。”
他在心里把这句话重新念了一遍——
姜村。蜜枣糕。茯苓茶。
他不同意。
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怎么就一辈子都吃不到了?
“这些年时间对我而言好像没什么差别,第一天,到如今,我每天睁眼,闭眼,做的事儿似乎都是一样的……乏得很。”
“应是快了吧。快给你报了陆海洋和那群叛徒的仇,然后还你个g净和乐的西海,我就……”
白泽手指一紧。
她终于像支撑不住了似的,腰间的伤痛得分明,矮下身子偏坐在蒲团上,发梢摇曳,看上去凄楚柔弱,声音也蚊蝇一般不可闻,“我就,再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竹叶青抬头看去,白泽垂眼将她长发理出来,长腿一ai,坐在她身边,展臂拍了拍自己肩头。
她看了眼烛火后的牌位,饶五爷的名字还写在上头,可她实在累极了,到底支撑不住,缓缓将头歪过去,靠着他。
白泽与她许久无话。
簇簇烛火就这么飘摇在祠堂中,将相依偎的两人影子照得斜长。
半晌,他00她的头发,“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换作我……”他笑了下,“卿卿,我不希望我的nv人把自己b到这个份儿上。”
他说,“我心疼。”
她脸上终于缓缓蜿蜒而下两行泪,不同于那一晚歇斯底里,竹叶青哭起来是没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