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释呢?”沈欲问。纸上印着自己的照片和授课简历,和俱乐部门口的教练介绍一模一样。
“不解释?私了赔钱,5万!”
“行。”沈欲活动着脚腕,“哪个是你弟?”
刺青推出来一个男孩。“你自己说!”
气压比方才还要低,已经下课的学员们看热闹似的退回来。在后场训练的小拳手们也跑了出来,可是没有小马哥的授意,谁也不敢出这个头。
进了龙拳,小马哥给他们订得唯一一条规矩,就是不能替他出头。
是一个很瘦的男孩,沈欲仔细辨认,面熟,买过自己柔术课程,但是也没怎么上过课。“叫什么?”
“我……”男孩往后看,“许益。”
“哦,对,是这个名字。”沈欲仍旧活动脚踝,“我怎么你了,你说。”
许益两股战战,咽了咽唾沫。“你……你骚扰我了。”
“我怎么骚扰你了,说详细点。”沈欲一身正气。
刺青男推着许益往前。“我弟说你……”
“你闭嘴,轮到你了么?”沈欲嗓子坏了但气势不减,软硬不吃,“许益,你把事说清楚,我怎么你了,什么时候,在拳场哪个地方。”
许益背过身去,看了一圈再转回来。“你在淋浴间里,那什么,硬邦邦地拿下边戳我腿。就……上个月,我有几节一对一的柔术课。”
淋浴间?沈欲用手背蹭蹭睫毛。回回出事都选淋浴间,这帮碰瓷的人算准了那里没有摄像头是不是?
“小马哥!”骨头跑过来,“怎么,谁找你麻烦?”
沈欲开始活动肩。“把后面的兄弟都叫出来,我给他们讲两个道理。”
不到两分钟,龙拳俱乐部所有拳手捏着一把汗站齐了,一横排气势汹汹。沈欲叼着皮筋,重新扎了一次苹果头。“我嗓子不好,长话短说。你跟不跟我走[]
是小乔。沈欲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上下齿列打起了颤,是真的在颤,像想说话。手腕上的脉搏在跳,一直跳到他掌心里,然后疯狂地出汗。
乔佚面如死灰,眼神像毒蛇把每个人咬了个遍,最后停在沈欲的背后。那艳丽夺目的颜色和花纹,羽毛快要盖到肩上,像背了一只振翅的凤凰,他想都不敢想扎了多少针。
“当年你说你怕疼。”乔佚迈步,皮鞋踩大理石的鞋音敲着沈欲的心,“连纹个字母都不愿意。”
不是,自己真的怕疼,沈欲嘬了下牙床,眼球狂跳。
“你是不是就喜欢找小弟弟?”乔佚把一张纸甩出来。纸上有沈欲的教练资格照和乌烟瘴气的话,快要被攥碎了。
这个男人是来寻仇的吗?张晓拼命往外张望。要真是寻仇的也不怕,小马哥牛逼,打他简直白给。
下一秒,他看到小马哥捡起地上的t恤,头也不抬地往回跑,边跑边穿,拐弯的时候还差点打了个滑,像是惹不起谁。
上一刻沈欲想把别人踹飞,这一刻沈欲只想把自己踹飞。怎么就这么巧?毛子都这么胡搅蛮缠的么?他失魂落魄地往里跑,边跑边思考拳场还有哪个地方能躲人。
进入训练后场,趁拐弯有视线盲区,沈欲彻底改变路线躲进了洗衣间。
以前拳场是给拳手们配备洗衣机的,每天训练下来一堆臭烘烘的衣服和袜子可以在这里洗。可董子豪那个铁公鸡把洗衣间给拆了,一台洗衣机也没有留下。
现在的洗衣间更没地方藏,房间空空如也,一目了然。
沈欲选了一条死路,刚要换地方直接被扑个正面。
“沈欲。”乔佚堵在门口,两臂支在门框上,“你再跑一次试试?”
沈欲拎着自己的运动款胸包,被捉拿归案。“没跑,我过来洗衣服。”
“洗衣服?你衣服倒是脱得挺干脆,你以前不是害羞么?”乔佚一步一步往里走,干净的白衬衫堆积在肘上形成几道褶皱,“刚才那男孩是你什么人?你摸他头发干什么?”
沈欲面色坦然。“我被诬陷的,他什么人也不是。他被打伤了。”
“他被人打伤了,你心疼是不是?”乔佚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以前被人打伤你也心疼过。”
洗衣房里一片死寂,沈欲像被扔进蒸锅,浑身冒汗。不一样,两种心疼不一样。
“他叫什么名字?”乔佚问。
沈欲把身体微微后仰。“许益,他是被那帮人逼着来的,你别这么幼稚。”
“许益。”乔佚舔着牙龈,“我幼稚?那你觉得谁成熟?张晓?骨头?张权?杨宇?还是这个许益?你是不是觉得骗我特有意思?真有意思,是吧?”
沈欲往后退,记忆里的小乔和如今的乔佚像两个人。5年前的男孩沉默寡言,为了和自己多说几句话,每天塞着耳机学中文,像个略微叛逆的高中生。
但现在回想,大概就是那张迷惑性很强的菱角嘴让沈欲没发现小乔有凶气。
“我又骗你什么了?”沈欲把手放进裤兜摸纸巾。纸巾很快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