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何权接完一个孩子从椅子上起来时差点没栽地上,冷汗眼看着往出冒全身抖得比地震得还厉害。
“你这什么也吃不下去还不睡觉,找故事呢!”
部队的人一到,医疗兵分担了护士们的工作,赵玥好歹能睡上几个小时, 可何权不行。虽然郑志卿他们回来了但受外伤的远比生孩子的多, 接诊临产患者的帐篷里也只有他在坚守。
“你少念叨两句我还能多睡几分钟。”何权闭着眼躺在简易行军床上,虽然支床的金属管子硌得慌,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比迪拜超五星级饭店里的水床还舒服。刚满眼冒金星出虚汗打颤, 显然是低血糖了。赵玥塞了他一嘴的巧克力都提不上来, 没辙只好打点滴。
“赵玥, 去找薛伟,让他先把那个孕三十六周腿部骨折的伤患简单处理一下,我睡半个小时起来剖, 要不好多药用不了。”
“他跟季副院长在抢救一个内出血的。”
“郑志卿呢?”
“专务刚跟欧阳他们的直升机走了,说是矿上发现幸存者了。”赵玥打包了一大袋医疗垃圾, 准备拿去集中处理,“行了你别Cao心了, 我能处理。”
“也是, 你天天看, 都成半个医生了。”
何权的声音慢慢降低, 极度的疲劳,身体实在扛不住。赵玥看他睡着了,轻手轻脚退出帐篷。
十四个矿工被埋在矿道里,搜救队挖到一半矿道里又塌方了一截,只好从另外一侧开挖。郑志卿和欧阳他们抵达时,刚打通个拳头大小的通气孔以免矿工窒息。为防止继续塌方,搜救队员暂时停下来,研究万无一失的营救计划。现在物资是不缺了,就缺人,好多地方机器过不去,只能靠人力一点点挖和搬。
跟欧阳一起来的都是曾经的特种兵,郑志卿眼看着他们腰上拴根安全绳就敢负重十几公斤、徒手顺着刚挖出来的救援通道往下爬,给矿工送食物和水。这帮人虽然年过四十但个个身强力壮。二十多米的救援通道直上直下,全是土和石头,他们就在上面一点点用军用匕首凿出勉强落脚的地方。
等待搜救队继续挖掘时,郑志卿得以暂时地休息片刻。在镇上待了近两天两夜,回到营地又继续抢救伤患,五天他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赶上幸存者被埋他也要上手帮忙挖掘,几天下来也捞不着打理自己,胡子拉碴,衣服裹得看不出本色,平日梳得油光可鉴的头发此时已经脏得打绺。
欧阳看他反复地攥握左手,问:“手伤了?”
“旧伤,骨折过。”郑志卿紧紧攥住左手,手背上青筋暴突。长时间的持续用手和Yin冷的天气使得他左臂旧伤发作,疼起来噬骨。
Yin冷的天气也让欧阳的枪伤隐隐作痛,所以他能体会郑志卿的痛苦。从挂在腰间的战术包里取出支空气针剂递到郑志卿面前,他冲对方抬了抬下巴:“打一针好点儿。”
尽管针剂上没有任何标记,但郑志卿知道那是杜/冷/丁,抬手推了回去。
“断的时候都没打过,现在更用不着,缓缓就过去了。”
“行啊,看不出来,你一介书生还挺硬气。”欧阳将针剂收起来,又打开烟盒递了过去。
郑志卿继续摆手。
欧阳点上支烟,回手把烟盒扔给战友,看着郑志卿哼笑一声:“怪不得洛少总念叨你的好,堂堂郑氏的二少,又能忍得住伤痛又无不良嗜好,赶上这种事儿还冲到救援一线,可敬。”
“堂堂的华医堂总裁肩扛手抬废石断壁,大爱无疆,同样可敬。”郑志卿投以满含敬意的目光,“我以前对你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你这人自私又狂妄,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欧阳大笑:“不好意思,我对比我高的男人没兴趣,奉承话就免了。”
郑志卿低头笑笑,然后向欧阳伸出右手。
“很高兴能交你这个朋友。”
何权睡了一个小时,起身拔掉输ye针头,下地时却发现腰酸得直不起来。他扶着支撑帐篷用的管子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站直身体。走出帐篷,外面已是清晨时分,空气里却飘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
喉咙里呛上口酸水,何权捂着嘴呛咳几声,平静下来后去物资发放处要了瓶水。
“何大夫,你还好吧?”负责分发物资的志愿者看他脸色苍白,抓起块威化饼干塞进他手里,“我刚听赵玥说,你这两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这辈子也不想看见方便面和火腿肠了。”何权干笑一声,放下水瓶撕开威化饼干的外包装,刚要吃,突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抱着个佩奇小猪——粉色的毛绒此时已脏成了灰色——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嘿,你想吃这个?”何权蹲下身,冲她招了招手,“来。”
灾区民众的配给是按人头给的,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小孩子喜欢的甜食却很难拿到。高能量的食品优先供给医护人员和救援队,主要这里路还没通,仅能靠直升机运输物资。送过来的都是医疗用品和饮用水,仅有的几盒威化饼干还是志愿者自己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