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出来势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灾后四十八小时是搜救幸存者的黄金时段,过了这个时间,能幸存下来的寥寥无几。
“他推我出来自己却被埋在下面,求你们了,救救他!”不愿面对现实的女人苦苦哀求搜救队员,见他们忙着挖坍塌的建筑材料救正在下面喊“救命”的人无暇顾及自己,又转头去求正在为伤者包扎的郑志卿,“大夫!您发发善心!只要能救他!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尽管心酸,但郑志卿也只能无奈地劝她先离开这里。
“还有余震,大姐,太危险了,您先跟着那边的人去营地好么?”郑志卿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半拖半抱地送到组织幸存者往驻地撤离的搜救人员面前,“她受了刺激,照顾下。”
没等搜救队员的手伸出来,女人突然猛扇了郑志卿一巴掌,歇斯底里地大叫:“你们不是来救人的嘛!?为什么不去救我男人?!”
这巴掌似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郑志卿鼻子一热,条件反射地抬手抹了一把,低头一看,手掌上的泥土和鲜血糊到了一起。搜救队员见医护人员挨打,忙上手把女人拽开,然后询问郑志卿是否需要帮助。
拽出块纱布擦掉鼻血,郑志卿摆摆手,叮嘱他们照顾好那女人,又返回到等待治疗的伤者身边。
他不会责怪那个绝望的女人,突降的灾难使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崩溃了。
何权在持续突发的余震中实施了两台剖宫产手术,患者都是家属和搜救人员用担架抬来的。发电机供电不稳,帐篷里的灯忽闪忽灭,给手术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从未如此紧张过,哪怕是第一次上手术台时也比眼下的状态要轻松。
电灯曾熄灭了长达五分钟之久,赵玥不得不用手机自带的电筒给何权做照明,以确保他能及时缝合,同时还得兼顾递手术器械。两台手术下来,虽然山区的气温在零度以下,但他们贴身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透。
物资有限,做不到一人一套器械。结束手术,何权跟赵玥忙着把器械扔进沸煮的开水里消毒。零星飘落的雪花被蒸汽烫化,一滴滴水珠凝在何权长长的睫毛上,随着微颤的眼睫滴落下来。赵玥以为他哭了,赶紧摸了块干净纱布递给他。
何权摆摆手,抹去脸上的水滴。
“太惨了……”赵玥轻叹,“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如此的渺小。”
“眼下不是的感慨时候,能多救一条命才是重点。”
拍拍赵玥的肩膀,何权用手术钳逐一夹出消好毒的器械塞进无菌袋里封存。
越来越多的救援者赶到,也有越来越多的幸存者被送到医疗区。轻伤的留下治疗,重伤的立刻安排入院,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始终未曾停歇。
距离抵达灾区已超过二十个小时,何权中间只喝过一次水,含了块赵玥塞他嘴里的巧克力,根本没空吃饭。到了这儿的医生不再分科,谁有空谁接伤者,只有必须手术时才按科室分。何权仿佛又回到了在急诊轮转的日子,双手始终不曾停歇。直到手抖得拿不稳缝合线,才不得已坐下来喘口气。
比他们先到的那拨医护人员里已经有累趴下的了,听说超过三十个小时未合眼。就在刚刚,余震引起了营地旁边的山体滑坡,有一个医疗帐篷被埋了,两个医生外加一个护士都被拍在了下面,还有正在接受手术的伤者。幸运的是,挖掘及时,人都活着,但那三个医护人员显然不能再继续干下去了,心理受到了极度的重创。他们会跟着下一批重伤员回到市区,远离危险,但心中的Yin影可能这辈子也无法消除。
何权让赵玥也跟着一起走,赵玥不肯,说他性别歧视。何权连挤出个笑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轻轻勾了下嘴角。头顶又响起直升机的轰鸣,身前烤的火堆几乎被螺旋桨卷起的气流扇灭。何权迎着风眯起眼,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顺着速降绳利索地滑落。
欧阳脚一沾地立刻往营地这边走来,左右张望寻找负责人。瞅见何权,他先跟对方打了声招呼。何权坐着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省点儿力气,刚收到消息,待会还有个胎位不正的要剖,正在送往营地的路上。
“什么时候到的?”欧阳说着,朝自己带来的人挥挥手,那些人立刻训练有素地接收“黑鹰”直升机上陆续投下的物资。
“昨天吧?要不就是前天?”何权边说边捶捶肩膀,“你这是把海军陆战队带来了?”
“都是以前的战友。”别在腰间的步话机响了起来,欧阳拿起来回应过对方,冲何权点了下头,“我先去见负责人,忙完说。”
“忙不完。”
何权撑着膝盖站起身,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挪进医疗帐篷。赵玥蜷在医疗床边小憩,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何主任,我睡了多久?”
“不到二十分钟,再睡会儿,等下还有手术。”
赵玥打着哈欠站起来,指了指放医疗器械的推车下面:“有泡面,您吃点东西吧。”
弯腰从推车下层拿出盒泡面,何权掀开盖子掏出里面杂七杂八的配料拆开撒进去,再浇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