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就过来叫他走了。
只有谢兰、他和薇姐从警局全身而退,那几个男人全部被留在了里面。
谢兰把他送了回去。本来想带上薇姐的,但薇姐笑得很勉强:“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麻烦,不用不用。”
她既然这么说,谢兰也不勉强。
临走前,薇姐担忧地看了一眼简一,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能把自家门前的雪扫干净就不错了。
简一没在家呆很久。
爸爸的骨灰他还放在家里,谢兰说墓地买好了,他却一点儿都不想把爸爸放进去。死亡证明也办好了,他都不想面对,给放在柜子里的最底下。
后续的过户换户口本等手续也都是谢兰陪着他去的,他感觉跟做梦似的,办完了,他的心空落落的,有种无处着地的迷茫。
于是谢兰就把他扔回剧组了,让他换换心情,演不好也没事儿,就当体验生活了。
乍一回来,简一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方存的戏份就那么点,他不在的这几天也没有拖剧组的进度,何况谢兰已经进行过经济补偿了,大家对他也没什么意见。
然而复工回来拍的第一幕,他拍了十遍都没过。
这场戏是方存在剧中第一次出场。
那会儿他刚被纳进来,正得宠,其他几房夫人都得避其锋芒。就连见大小姐这事儿,他都是最晚到的。
他今儿穿了件凝夜紫的平裁旗袍,腰肢掐紧,可堪盈盈一握。脚下是一双时兴的红色高跟鞋,走起路来哒哒地响。
这一段是个长镜头。先从他的腿拍起,拍他细瘦漂亮的脚踝,和旗袍翻飞之间若隐若现的小腿,而后慢慢往上,拍他浑圆的臀部,纤瘦的腰肢,以及扭腰时的绰约风姿,然后拉长镜头。这时他已走过长廊,转进了堂屋。镜头扫过一众姨娘,最后才落到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抹着浓妆,很是随意地请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安,道:“我来迟了,还望姐姐们莫要怪罪。”
至此,这个镜头才算结束。
这种长镜头极其考验演员的功底,尤其这段台词只有一句话。对于演员来说,有时候台词少反而更难演好,因为台词少就意味着他们得通过一些微表情和肢体动作演出来,不然就会像快会动的木头——王看山就是这么骂的。
简一拍不好这段也是这样。王看山说他像个畏畏缩缩的良家妇男,不够媚。他其实还有更难听的话想骂,但话即将出口前想到了谢兰,又冷静了。
于是他气到胸口痛,决定下回谢兰再怎么说,他都不会让简一演他的戏。如果她用钱砸他,他就安排个戏份比方存还要少的露脸且容貌绝美的角色,一个镜头拍完了事。
简一一个劲儿的道歉,态度也挺好。王看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亲自给他示范。
他扭着腰走了几步,回头跟简一说:“看见没,他的腰胯是要划出一个八字的。先往外顶,而后划下来,往里收。脚也是,走一字步知道吗?”
简一听得很认真,又走了几步,好一点儿了,但还是差点韵味。
他的表情太纯了,不像是从戏园里出来的,像是读过几本书才嫁过来的小少爷。
王看山又继续指导:“眼睛不要睁得那么圆,稍微眯一点,不是让你眯眯眼!把卧蚕眯出来就行了!眼神要迷离,喝过酒没有?那种微醺的感觉。”他示范了一下,媚眼如丝。
但简一学了半天,要么学成眯眯眼,要么看起来像傻子发愣,学不明白。王看山心里急,他自己也很急,一着急就要哭。
王看山连忙道:“没事,你先坐着想想,再体会下,我们晚点再拍这一段吧。”
简一就坐到一边,坐着坐着眼泪就掉了。他觉得自己好差劲,连戏都演不明白。他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去演好方存,但总是演得不尽如人意。
苏清元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擦擦吧。”
他接过来,鼻音很重地说:“谢谢。”
“没事儿。”苏清元说,“刚开始演戏都这样啦,我以前也演不好,当时的导演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说我根本没天分吃这碗饭呢。”
他跟个哆啦a梦似的,见简一擦完了一张纸,又立刻变出来一张递给他:“我虽然没混出什么名堂来,但毕竟也演了几部尚算可以的片子,有一点经验分享给你。你演戏的时候,就代入进去,把自己想象成对方,就好演了。”
简一接过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试了,但就是演不好,我不知道眼神要变成什么样才能算风情万种。”
“灵动一点儿呗。”苏清元说。
“你想啊,雕塑为什么是雕塑,因为他的眼珠子不能动。我们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不机灵,因为他眼珠子动得少。你想要风情,就得先把眼珠子转起来。”苏清元道,“但是转也不是胡乱转的,不然像个傻子。有个成语叫顾盼生辉,顾是回头看,盼是左右看,所以一看大部分出圈的眼神,要么是回头,要么是左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