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走上前打开门,卫明姝刚换过月事带, 正在躺在床上读着一本杂记, 听见起敲门声, 放下书本抬起头。
来的竟是许久未见的曾月桐。
卫明姝起身走上前, “这么晚了,三姑娘怎么来了?”
“我”
见曾月桐似有什么不好开口,卫明姝望了眼外面已经黑沉的天色, 又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衣衫,回身道:“外面冷了站着了,三姑娘快进来说吧。”
曾月桐仍站在门外,眼神不知为何有些躲闪,许久之后才跟着走进来。
卫明姝坐到桌前, 示意兰芝沏好热茶。
曾月桐阖上房门, 双手背后靠在门上, 许久之后才轻声开口, “我是来给夫人带话的”
卫明姝眨了眨眼,见曾月桐神色忧虑,蹙紧眉头,手指微微蜷起,“可是前线传来了什么消息?”
曾月桐轻轻点了点头,“沈将军托人带了话来,说太河如今已经安定,情况尚好,问沈夫人要不要过去”
卫明姝听到太河这么快就安定下来,知道一切顺利,眉头不禁舒展开,面露喜色,又想到刚才的话,接着问道:“那可有带回来关于卫将军的消息?”
曾月桐回过神,又仔细想了半晌,摇了摇头,“来的人没有说卫叔的事。”
卫明姝收起脸上的笑容,细品刚才那段话,若是家里人安稳,想必沈轩必不会只说“尚好”。
她抿紧唇瓣,随即恢复平静,“知道了,还要多谢三姑娘亲自来带话。”
“不必谢的”
曾月桐仍没有离开的意思,背在后面的手缓缓垂下,轻轻揪着衣袖边,时不时看看卫明姝,似在斟酌着什么。
“曾姑娘可是还有什么事?”卫明姝问道:“咱们是同辈,不必这么拘谨。”
曾月桐这才走到她身边,微张开口,有些为难,许久才低声说道:“夫人如果要去的话,可否带着我一起去?”
卫明姝眉梢微微扬起。
她倒不是不能带她去,可这毕竟是别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倘若路途上真有个磕碰,她怕是担不起
曾月桐时不时瞅一眼,似是知道她的为难,“夫人可以同我阿娘说,她向来听外人的。”
似是不太放心,她又补充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从前也去看过我阿耶的,只是因为最近战局不稳,所以才不让我去”
卫明姝半信半疑,只先应下,让兰芝把人送回去,连夜收拾好行囊,准备隔日跟着运送粮草的队伍一同出发。
又想起康王妃临终前要她带去的那句诗,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同曾老将军,只好又将那句诗誊抄在纸上,给曾将军捎带过去。
第二日清晨,卫明姝便向曾夫人辞别,顺带就提起了让曾月桐同去之事。
曾月桐也在场,一句话也没说,只默默给卫明姝递上盏茶。
谁知曾夫人听后竟骤然大怒,一拍桌子,“这丫头是不是同你胡说了什么!夫人可别听她,这丫头口里没一句实话。”
卫明姝听到震耳的拍桌声,下意识身子一抖,联想到很久之前自己惹了祸事后被甄玉姮罚抄字的场景,迟迟没有应答。
曾月桐端起茶盏的手顿时一晃,茶水洒到了桌子上。
曾夫人站起身,指了指曾月桐道:“她哪里是要去看她阿耶,分明是要去看那个没娘养的东西!”
“阿娘!”曾月桐放下茶盏转身,眼睛已经泛了一圈红,“你不能这么说他,他们家再怎么说也对我们有恩,如今他刚失了父母,我怕他在那里受欺负”
“他们那是对你爹有恩,我是一点好处都没沾。”曾夫人抱怨着,“当初我就不想让你嫁给那家,你阿耶非上赶着把你送出去,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圣上那边也不追究咱们,你们父女倒好,还争着抢着要给别人家收拾烂摊子。”
卫明姝深吸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这是在说哪家,心思还在千回百转中,只见曾夫人四处寻找着,忽而从榻上拿起长条手板,“我今日非抽你不可!”
曾月桐下意识躲闪,嘴里喊着阿娘。
“夫人手下留情。”卫明姝也喊道:“孩子而已,况且是三姑娘说,让我走之前来问问您的”
曾夫人这才将手停住,盯着躲在卫明姝旁边的曾月桐,用板子指了指,将想说的话咽在肚子里,重重一跺脚,“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卫明姝长舒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手中满是汗,不知该如何劝下去,只得让曾夫人先消消气。
曾月桐争辩了几句,最终曾夫人还是没让她同行。
过了午时,卫明姝才跟着运送粮草的队伍一起出城。
曾月桐身旁的小丫鬟追到了城外,托她带去的一封信,卫明姝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将信收下。
他们这支队伍的粮草来自于义仓,负责押送的不止有都护府和周围州县义仓的官吏,还有不少屯田上的百姓。
自宣帝以来,西境边城时有摩擦,原先荒废的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