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头下山之后,潼关一带突然下起雨来;静韜为了避免将士受寒得病,只得暂且先放弃筑垒,只派遣张横在河岸边戒备,一有状况,马超、韩遂随时率军来援。
静韜淋了点雨,但身上大氅厚实,不觉得特别冷,只是肚子饿了;她领着将士回关,带回营里歇息之后,便打算先去了伙房里取点东西垫肚。
只是到了伙房,那儿的弟兄却是说了……「军师,庞将军已经先给您拿了饭菜回房了,您回去就有东西可吃,不用在这儿跟大伙儿挤。」只是为了不让静韜白跑一趟,那名弟兄还偷偷塞了块白薯给她。
她点头称谢。那白薯烫手,她左右拋接,像玩耍着;正打算间适着走上城楼,抬头望着天色,却见头顶上的雨倏地加大起来,她无奈的加快步伐,显得有些狼狈,但就在踏上城楼前,一把大伞,倏地替她抵挡了朝身上袭来的雨点。
脸上布巾shi了,发丝全沾上了水,眉间含着雨珠;她抬起眼来,只见庞德像是未卜先知,知道她习惯走这条阶梯登楼,打着伞在那儿等候多时了。
她睁大眼睛,一时之间,忘了压低嗓音。「令明将军……」雨帘厚重,她呀然轻喊,但眼前这个男人彷彿竖起耳尖,一字一句都没给他听漏。
庞德只是温淡一笑,下顎的凹槽顿时饱满了起来;他带点亲暱的拍着她头上的纶巾,朝她的厢房使了使眼色。
手上的白薯给雨水沾上,不再烫手,一股温热透过掌心,透进心底。她眼儿弯弯,乐得见他给她撑伞挡雨。两人相偕,没说上话,一齐步入了她的厢房。
拍了拍沾着雨水的衣裳,她褪下大氅,发现里头已点燃了一只火盆,桌上放着的餐食还散着热气,显然是他方才冒雨给她取来的。哎呀?今儿个吹着什么风?静韜瞄着身后的他。他甩着伞上的水滴,将之收妥,这才带上房门。
看见她藕臂上掛着大氅,纶巾、面巾皆未除去,只是侧着脸容瞧他,庞德吐了一口气,指着桌上的餐食,「你不饿吗?」枉费他还给她取来饭菜,她不趁热吃,反而只顾着看他;难道他忽地长出一对角来不成?
静韜扯下面巾,樱唇漾开笑来,「饿得很,只是我在想,外头可是下着红雨?」怪怪,他许久没对她这么好了,尤其是他之前受了伤,都是她在照顾着他,彷彿已经很久,没有受到他这等体贴照顾。
「或许真是如此,你要不要再看看?」庞德难得与她说起笑来;他剑眉轻展,打趣的指了指门扉。
静韜娇笑,取下纶巾,将这些东西搁在一旁,脱下靴子,来到桌案前,「将军,今儿个的晚膳,可不一般啊。」她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其实说来也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伙房的手艺像是增进不少,菜没烧焦,看起来好看极了,而且还配色,感觉起来就是特别好吃的样子。
「是啊。」庞德跟了上来,坐在她对头;与之同时,她已经举箸捧起碗来,吃上一口麵条了。「是我亲手弄的,你看看合不合胃口……」话还没说个段落,对头的小姑娘却像是噎着似的,忽地呛咳起来。「静韜!」
他俐落的献上茶水,「我知道你饿了,吃慢一点。」
静韜抹着唇,白了他一眼;他以为她这回呛着了是谁的杰作呀?「令明将军,我记得营里应该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你发落吧?」Cao练兵马啊、检阅兵器啊,还有点播粮秣什么的;他应该没这么间才对。
庞德又是一笑,看在静韜眼底,竟是觉得他好看的紧……唔,虽然他确实是挺好看得没错啦。她不得不承认,马超、马岱、庞德三个人,都有一张足以让姑娘倾心的俊帅脸容。他没说话,她看着他,自己却莫名的发窘起来;静韜双颊微嫣,赶紧低头,假装很饿似的,大口大口的嚼着麵条。
「那是什么?」庞德看见一颗摆在桌案上的东西,忍不住好奇的问了。
「唔……白薯。」她口齿不清的答着,将那颗还温着的白薯递给了他,「将军吃过了吗?这是我方才从伙房弟兄手上拿的白薯,若你不嫌弃,就吃吧。」
庞德虽然吃过了,但有零嘴吃也不错;他不置可否,接了过来,将皮剥净,就这样咬着吃。
两个人各自吃着东西,都没多说什么;静韜吃食的速度本来就快,而那颗白薯不过巴掌大,庞德三两下也解决了。她抹了抹唇,与庞德对望着,「呃……将军,你今儿个可真有心。」突然觉得他们这样对看有点尷尬,静韜指着这些空盘空碗,向他点头称谢。
「味道如何?」他拍去手掌上的屑,一脸期待的问。
「嗯,不错。」她微微一笑,毫不吝嗇的给了个称讚。
这是实话,看不出庞德一个大男人,还有这种手艺;出外征战,吃食自然比不上家里,有时候一块窝窝头,配上清水就要这样度一餐。他们的伙房兵负责一堆弟兄的饭菜,为了求快,自然每道菜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仔细想想,除了上回韩遂饮宴之外,这应该称得上是最像样的一餐了。
庞德像是松了一口气。见到静韜那抹饜足的笑,他不禁放柔了语调,「喜欢的话,以后我都做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