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绣年怔了下: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那你以前也来过这里吧?我总感觉见过你。
没有来过。
也是这房子买下不久我就过来了,如果你真的来过,那我肯定有印象。
管家阿姨笑起来,眼睛里有细密的皱纹,温和而热情。
她已经年近六十,十几年前刚到国外,只能在餐厅洗盘子谋生,说起来还是碰巧,她看见扒手偷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包,看起来还是个中国女孩。作为同胞她下意识地提醒了那个姑娘,帮她追了小偷。可还是晚了,最后只捡回一个钱包,手机被偷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在路灯下,她安慰失魂落魄的年轻女孩,不就是一个手机吗,证件还在包里也没丢,不是多大的事情,就当破财消灾了,再好一个新手机就好了。
可是那姑娘一动不动,眼睛里空洞又难过,就蹲在路灯下,脸颊慢慢埋到手臂里。
一直到她的家人来找,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话才把人带走。
后来她成了这房子的管家,收入多,事情少,得以安享晚年。
回忆的时光陡然被拉到很长。
刘阿姨眯起眼睛,在脑海里检索完那些记忆的碎片,终究没想起:不好意思啊应该是我记错了。
纪绣年轻轻嗯了一声。
灯光落在她的发顶,盘旋而落,她坐姿极美,肩背挺直,豆绿色连衣裙很衬她的肤色,莹白,干净。
低下头的时候,灯光照亮她侧影,文弱柔美,温润纯粹。
管家看着她,心里暗自赞叹这位女士可真是个美人,还没来由地叫她觉得熟悉又亲切,总让人怀疑是见过她的。
纪绣年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往会客室看了一眼,轻声问:她的伤,现在怎么样?
管家叹了口气:周小姐可真是个好心人哦,为了推开一个小女孩受的伤,反正是伤得不轻,前段时间还在icu病房里待了好几天。
那她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纪绣年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转而问:嗯那她现在怎么样?
她鬓发已然微白,在这栋房子里做了十六年的管家,谈及周琅时难免有种看待自家小辈的亲切:哎我瞧着吧,她身体状况应该还好,就是情绪好像不是很好。怪可怜的,这个年纪了没结婚,既没伴侣也没孩子父母年纪都不小了,她也不肯让父母飞过来照顾她。这边朋友好像也不是很多
纪绣年没说话,握着手包的指尖扣紧了:她一个人在这边吗?
是啊,这么多年也都这样。
嗯?
刘阿姨叹了口气:我是不懂你们这代人的想法了,说句不该说的,该结婚的时候就结婚,该生孩子就生孩子,不然老了都没人照顾啊。
纪绣年对她的观点不做评价,笑了笑。
会客室里偶尔有小动静传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管家也坐不住了:要不我替您去看看还要多久?
这哪有把刚上门的客人一直丢在客厅里的道理呢。
纪绣年说不用:我不着急。
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经历了一个冬天的沉寂后,雷鸣电闪,要下一场很大的雨。
时针指向9点,医生终于出来。
临走前把一张饮食和生活注意事项表交给刘阿姨。
周琅说:帮我送一下医生。
刘阿姨把清单收好,送医生出去。
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周琅低着头:你来什么事?
纪绣年站起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摞文件:这是我父亲最近联系的人,你看一下,哪些是你们集团的股东。
嗯?
纪绣年没有多加解释,将资料分门别类的整理好,递给她:这个文件袋里是他名下的资产,不算多了,你让人注意一下这些资产的动向。
周琅想了想:他在收购我们公司的股份?
嗯,这个,纪绣年最后拿出一个盒子,是他的私章,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先给你。如果能用得上最好。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
周琅低声问:你为什么会来?
纪绣年笑了下:抱歉。希望这一次可以帮到你。
周琅瞬间抬头看向她。
那一瞬间读懂她的目光。
也得以窥见彼此心中留下的遗憾。
十六年前她们天各一方,对彼此的痛楚无能为力。
纪绣年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笑意更深。
眼睫却悄悄被泪光打shi,她低下头去。
对不起。
年少时的风风雨雨,我那时不能为你做什么。
现在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整个世界的恶意了。
窗外雨越下越大。
落地窗关得不够严实,玻璃上水珠滚落。
她们的影子落在窗户玻璃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