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及官高位,眼前人面容冷硬,与过去那个芝兰玉树的男子相对不上,很是陌生。
丫鬟捧着披风来,裴云祁接过动作温柔给面前人系好,牵着人往外走,“大嫂一介宅院妇人,这些话不过是街巷小贩乱说的。姝儿难道还不信我吗,兄长一有消息,我定当告知你,决不食言,若是欺了你,定叫我被天雷劈了。”
惯会说赌咒发誓的话,漆黑眼瞳定定看着他,她不会猜人,如她清澈眼眸一般,单纯如清澈见底的溪水,一颗石子落地,便能溅起涟漪,最能受到伤害。
“诶!”贺玉姝惊得噎住,欲言又止,而后只得一句,“都多大的人还发这么狠毒的咒,仔细折寿。”
终还是信他。
“姝儿最是心软。”裴云祁眼角笑意更得逞,薄唇微微扬起,反手捂住软玉,“今日我带你瞧个好地方去。”
庭院深深,据悉国公府历两百载,经几世修葺。
辗转回廊水渠楼阁,一片爬满绿皮虎草的石墙,荫浓出推去,竟是一扇被遮掩的门。
入目前面被一片树林遮掩,个个高大粗枝大干。
额头渐起薄汗,听得身边人说着,“当年祖父胜定突厥,先帝赐了此处宅院。后头有一大片荒置田园,本是皇家别苑,父亲倒有颗隐士之心,去不得深山老林,便将其买了下来,派人种了树木在里头安了一座竹屋过过瘾。”
“小心些。”裴云祁扶着人略过小泥坑,嘱咐着。
走进里面,没有人引路,就倒是入了一片没有章法的迷阵。
忽而树林里走出小童子,穿着合身道袍,瞧着聪明伶俐:“国公爷,小人引您们进去。”
竹屋四周用篱笆围了起来,推门进去,药香扑鼻而来。诺大的院子里,有四五个大大的架子,每层上面都摆放了药材,里头跑出两个小孩。
贺玉姝倒认了出来,是裴婈和她的小未婚夫,两人撒腿扑手急慌慌跑出来。
“四叔,婶婶,你们可来了,凇王殿下正在配药,方才正要拿我面两个小孩试药,婶婶救我!”
裴婈跑过去扑在婶婶腿上,圆溜溜眼睛下挂着泪珠,可怜兮兮控诉着:“婶婶,太吓人了。”
小丫头哼哭抱着腿,贺玉姝往后退了一步已成了习惯,耳边掠过微弱的风。裴云祁长臂一伸,掌心抚在她腰后,正着脸色对裴婈说着,“婈儿,不可冒冒失失的。”
声音沉沉威严,裴婈眨着水灵眼睛,“四叔,我就抱一抱婶婶,又不抢你的,你急着做甚。”
裴云祁不禁挑眉,悠然说着:“倒是不急,只是庶吉斋的酥糖有人急了。”
一听酥糖,裴菱心头较量两下,最后不舍松开婶婶,乖乖站在一边。顾巡清跟在裴婈后面死死低头,想到那日便不敢去看国公爷的眼睛。
只得寻机会悄悄告知小婈儿下次不要冒冒失失去抱国公夫人,如果想抱的话,那就抱自己好了~
走进屋子,窗外一片竹林,衬托屋里更是Yin凉,地上散落竹叶,里头桌椅散乱,草药味更浓。
一个眉清目秀的蓄发小童子见到来人,不慌不忙行礼,拱手道,“国公爷稍后,我家主人去后院取药材了。”
随后麻利地将桌椅扶好,请客入座。将炉子上刚烧好的水提来,为二位斟茶。
执杯,贺玉姝颔首,一股子热腾清香,碎碎茶叶慢慢蜷缩舒展,浮沉于晴天色杯底,有二三小条俏皮浮在面上。
她正看得入神,热茶甘甜,小雾氤氲面上,又些舒适。
她倒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掌心托着茶杯正含笑看着自己。
裴婈扑在窗边往里看,与身下的人说:“顾巡清,你看四叔竟笑了。他就是想一个人霸占着婶婶。”
顾巡清很想抚额,小声说,“婈丫头,看够了就快下来,不然待会神医又要拿我们做药引了!今日我将夫子留得功课做完了,我带你去买庶吉斋的酥糖。”
“嗐,稀客啊,国公爷竟有空来寒舍,真是让本王这腌臜地蓬荜生辉啊。”
听这酸刻语气,贺玉姝还没来得急喝一口,便放下手中茶杯,抬眸去看后屋进来人。
听其声音像是对裴云祁很是不满的。贺玉姝倒是好奇,端正着身子,带着耳边的点翠南珠耳坠小幅度摇晃。
他怀中抱着一堆发黄的枯草,头上一只木簪子,身上的衣袍略大,进来目光直瞪着裴云祁,没注意脚下,踉跄两步,还好一旁的小童子扶着他,“主人,慢些。”
这是许是经常发生,男子骂了一句衣裳繁琐,而后弯腰自己理着衣衫,下头一双草鞋冒然露出。
“在那领了好处,这会子是来我这炫耀……”理好衣衫边数着便抬头,屋里竟还有一女子。男子停顿一瞬,目光往前,看着四五步的女子,毫无防备的愣住了。
随即换了脸色,“你带夫人来也不说一声,让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贺玉姝忍不住轻笑,忙低头掩唇。
裴云祁漠着脸色,回他最前的话,漫不经心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