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歆看了庞氏一眼,见她神色虽然有几分难看,却没有要说什么意思,便依言坐下了。
刚一坐下,就见陆夫人身后的丫鬟捧了个锦盒走上来,奉送到她面前。
“这是…”
“这是东海来的一匣珍珠,修儿亲自挑的,他知道惹了你不快,不敢来见你,便托我送来,给你赏玩也罢,请能工巧匠嵌了首饰也好,都随你的心思。”陆夫人此刻语气是难得的和气。
上辈子裴歆做她这么久的儿媳,也只是进门不久能有这般“待遇”,还都是在陆明修犯错之后,再后来,即使陆明修再怎么过分,也没了。
任丫鬟举着东西,裴歆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陆夫人见状眼神一暗,脸上的笑意当即有些挂不住。
最终还是庞氏打了圆场,让丫鬟收下锦盒,将这段揭了过去。
陆夫人的脸色这才好转不少,又道:“昨儿的事,修儿都跟我说了,原是误会一场,再说清菱那丫头是你亲妹妹,亲事在即,修儿又怎么会跟她扯上瓜葛呢,大姑娘可别冤枉了修儿。”
这话一出,裴歆尚还不觉得什么,庞氏喝茶的动作倒是一顿,隐隐看向一侧丫鬟手里拖着的锦盒,眼瞅着是后悔了的。
她就不该多管这闲事!庞氏心想。
“哦?那昨日在沁心居,是姑姑亲眼看到两人抱在一起,陆夫人这么说,意思是姑姑撒谎了。”
“当然不是…”
“若不是的话,便是另有缘故,这也罢了,那陆三公子可曾跟夫人提起二妹妹昨日为何会去见他呢?夫人可能不知道,二妹妹做了一件错事,这几日一直都被母亲拘在自己院子里,不许出门半步,如今偷偷跑出府,哪儿也没去,却偏偏去了沁心居。”接下来的话,裴歆就是不说,意思也很明显了。
如果真的什么瓜葛都没有,裴清菱为何会冒着风险偷偷跑出去见陆明修呢?
一番话说的陆夫人哑口无言,无从解释之下,只好悻悻的装作喝茶的样子。
裴歆冷眼看着,就知道会这样,连个骗人的谎话都编不圆。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劳夫人转告三公子,他若真与清菱彼此有意,我愿意成全,还请他莫要辜负了清菱。”
裴歆说罢,也不等回应,又跟庞氏作了礼,便转身离开。
从杨柳轩出来,她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祠堂。
裴家的祠堂在整座府邸最南边,也是最后面的位置,挨着一处池塘,池塘边种了一排柳树,如今正是柳絮纷飞的时候,恰好风一吹,竟有些迎面吹到主仆两人的身上来。
“呀~姑娘怎么想来祠堂了?是来看二姑娘的?”银瓶一边替姑娘拍着身上的柳絮,一边好奇的问道。
“是呀。”裴歆就站在门口,等身上的柳絮清的差不多,就让银瓶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进了祠堂。
祠堂里有些Yin森,好在是白日,并不如夜晚那让人害怕。
但裴清菱已经在这里面待了一天一夜了,这会儿草木皆兵,但凡听到一点儿动静,都能让她颤抖个不停。
“是我,大白天的,怕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裴清菱这才平静下来,轻呼一口气,故作冷静地道:“你来做什么?”
裴歆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在一起,两姐妹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都仰头看向着裴家一个个先辈的灵牌,缓缓扫过,最终她的目光,定在了祖父的牌位上,许久,才悠悠地叹了口气,问了一个裴清菱没怎么想到的问题。
“我让人查过前门和后门昨日进出府的记录,推测你应该是在未时三刻左右,跟着绿莺扮作小丫鬟出去的,但姑姑见到你时,你已经换了一套装扮,也是申时之后了,我很好奇,这大半个时辰你去哪儿了?”
“我…”裴清菱有些答不上话。
她没想到裴歆会问这个,原本编好的话自然说不出口。
她不说,裴歆也能猜到是谁在背后帮忙推波助澜,又道:“你不说就算了,陆夫人来了,替陆三公子给我带了一匣东海的珍珠,还说…”
“说什么…”
“说陆三公子只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昨日沁心居的事是一场误会,外面那些闲话也不过是谣言罢了。”
裴歆一边说,一边看着裴清菱脸上的神情由期盼转变成了失望,呆呆的眨了眨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看的来气,便道:“你不会真以为陆明修会娶你吧?哪怕没有与我的婚约,他也不会求娶于你,他对你,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不会的。”这三个字裴清菱几乎是脱口而出,事到如今,她显然还在固执的相信着明修哥哥对自己的承诺,“明修哥哥说过,如果不是有和大姐姐你的婚约在前,他一定会娶我。”
瞧着她如此冥顽不宁,裴歆似乎有那么片刻之间,看到了上辈子的裴清菱,在她被送走远嫁的前夕,大红色的嫁衣耀眼炫目,可盖头下面的新娘却怨恨的盯着自己,一遍一遍重复着同样的话,“如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