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她觉得自己陷在哭得很丑,嗓子也哑了,所以一点也不想被他看见表情。
说完,温雪瑰立刻背过身,想要找些其他的东西转移话题。
目光凌乱地搜寻一番,很快看到季汀竹的书桌下方, 有一只锁住的抽屉。
她也顾不得多想, 立刻指了指那处, 随口道:“那个,这是什么呀?”
郁墨淮走过去,看着那只落灰的锁,眸光幽黯。
“是我妈生前经常翻看的东西。”
这只抽屉已经锁了十年,他也记不清里面都有什么,只依稀记得有母亲的日记本,以及几张照片。
他低声道:“玫玫想看?”
钥匙就在旁边的空抽屉里,他顺手打开。
可是,当指尖触及那枚同样沾满灰尘的冰凉金属时,忽然觉得重如千钧。
“不是不是。”
温雪瑰立刻敏锐地发觉道,如果不是自己问起,他一定不会主动打开这只抽屉。
她也无心窥私,只是想找个由头转移话题,此时便只是摇摇头:“我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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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时分,两人离开这间陈旧的花园洋房。
郁墨淮带温雪瑰去了一家私人会员制的甜品店。
他以前不吃甜食,本来没有这种门路,用的还是姑姑郁清的卡。
直到包厢内的服务员都退出去,温雪瑰才默默摘下墨镜。
墨镜背后,那双漂亮的眼睛仍泛着红肿,十分楚楚可怜。
“玫玫,别太难过。”
郁墨淮温声道:“都过去那么久了。”
见她仍不说话,郁墨淮又劝:“我妈妈不用再忍受病痛和不忠的折磨,我也已经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这句话看似只是说给温雪瑰听,实际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无数个漫漫长夜里,他不得不靠这些话,维持那份因仇恨而摇摇欲坠的理性。
“……嗯。”温雪瑰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的感伤其实毫无用处,改变不了任何事,还会让郁墨淮更放心不下。
所以便努力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表现得Jing神些。
可一开口,却暴露了因痛哭而发哑的嗓音。
简直像有一把沙子,从喉咙一直揉进心里。
心疼季汀竹。
心疼他。
她甚至希望时光能倒流,让她回到还不知道婚约存在的那个年纪,回到一切发生之前。
她一定会冲进郁家的庭院,给季汀竹和少年时的郁墨淮,一个大大的拥抱。
流水的甜品送进来,可温雪瑰只是机械地吃着,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
郁墨淮轻轻叹息。
也许不该让她知道这些。他想。
自己一直活在噩梦里,就把它当成生活的常态,反而高估了别人的承受能力。
可是,娇养长大的女孩,怎么听得了这个。
接下来的时间,他坐在温雪瑰身旁,给她讲了许多公司里有意思的事儿。
其实管理公司哪有那么轻松愉快。
但为了能让她开心,他都挑最有趣的来讲。
末了,又向她询问几位名画家的艺术成就和生平轶事。
借由这些信息,温雪瑰才一点一点地从悲伤里转移了注意力,脸上也渐渐浮起笑靥。
“所以说,摄影和绘画是有很多共同之处的。”
“比如经常在人像摄影中使用的lun勃朗光,其实就源自lun勃朗这位画家,他在画人物肖像时,所采取的特有的光线表达手法。”
“也就是三角光区构图。”
温雪瑰拿银叉蘸取果酱,在盘子里画了个三角形。
她十分遗憾地道:“如果你妈妈还在,我们俩一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室内甜香四溢,繁复华丽的水晶吊灯洒下莹白色的光线。
连上餐的服务生都十分讶异,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却对几百年前的艺术史了如指掌,讲起来头头是道。
郁墨淮唇畔带笑,无声地聆听着。
她和季汀竹,确实都是理想主义者。
可是,也有不同之处。
季汀竹把理想寄托在了所爱之人身上。
而温雪瑰,自己就活成了自己的理想本身。
少顷,郁墨淮放在手旁的手机震了震。
他看了一眼屏幕,轻轻蹙起眉。
“怎么了?”温雪瑰问。
他淡声:“公司的事。”
过了阵,又道:“米兰分部最近有大批人事调动,董事会希望我亲自过去看看。”
温雪瑰眨了两下眼:“你要出差吗?”
郁墨淮沉yin片刻,偏头过来,喝了一口她的蜜瓜苏打水。
而后,眸光才暖下来几分。
“不想去。”他懒声道。
“为什么呀?”温雪瑰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