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商行箴的地界,时聆哪敢:“杨纳瑞等下要上来睡,它会嫌弃。”“它嫌弃还是你嫌弃?”商行箴今晚没怎么喝,执起领带末端轻嗅,仅有的几丝酒气根本压不过香水后调,“不是吹嘘自己酒量很好,怎么连丁点酒味儿也忍受不了。”拉闲散闷间时聆好几次忍住欲按上口袋的手,只怕齐文朗不识时务再次打来,他推了推商行箴胳膊:“你快去洗澡,我等你过来给我关灯。”商行箴不动如山:“时聆,还记得我之前在上海拍卖会放弃的那块地皮吗?”话锋转变太快,时聆尾音上扬“啊”了声。商行箴说:“前几天正式归到我名下了。”时聆愣神稍许,齐文朗真的听取了他的建议。发觉商行箴凝神紧盯他的双眼,时聆心下暗惊,不管商行箴是否洞悉了什么,他此刻的回答越偏离越好:“那能把地用来圈养更多小羊吗?”商行箴也不是有求必应的:“寸土寸金的地,用来搞养殖场?不行。”“不行就不行,我有杨纳瑞一只小羊就够了。”时聆掩下一个呵欠,眼角却眨了shi意,“那竞拍的时候贵还是你现在买下来贵啊,如果亏了差价岂不是很可惜。”商行箴道:“比它的成交价就高了两百万,不亏,投产后迟早赚回来。”时聆对此话题意兴阑珊:“‘就’两百万,能买好多个杨纳瑞了。”明明才说过拥有一个杨纳瑞足矣,现在又口出狂言想要好多个,商行箴看时聆困乏得开始语无lun次,终于心软肯放人去睡觉:“早点睡。”时聆一刻不停往睡房走,刚绕过隔墙又侧身:“叔叔,记得帮我关灯。”床垫轻弹,衣物摩挲,待里间静声,商行箴举步踏至门边,摁下开关灭了灯。为时聆关好门,商行箴转身回自己屋里,扯松领带扔在沙发上,钉在酒柜前凝眉思索。他欠时聆一杯洋酒,时聆追讨过、暗示过,皆被他以借口搪塞,他不怕时聆酒品不好酣醉撒欢,只怕自己酒Jing上头露了本性。可就是时聆之前念念不忘的酒量比拼,刚才他无意提醒,时聆却赶他回来洗澡,到底是困倦至极,还是心里有鬼?此番怀疑究竟是他多虑,还是时聆的心思藏得太深,深得连他都探不出真伪?商行箴不想一次次恶意揣测,可时聆有过欺瞒的前科,他无法掉以轻心,摆上明面又怕酿成误解。这厢心事重重,时聆在那边同样睡不踏实,枕头快被他辗转磨蹭出火星子,他揣着困惑难以入眠,蹬开了被子抓过手机给齐文朗发短信:他去洗澡了,你短信说吧。齐文朗估计比他更担心商行箴知道他们之间在保持联系,所以被掐线后一直守在手机旁,这会儿秒回了:你们有够久的。时聆:久的是他。抓紧谈正事吧,你之前一直需求不明,我找不准方向帮你。短信有字数限制,齐文朗做不到像电话里那般置气,谈的都是关键内容:银行认为我贷款期间没有投产,把我剩下的五千万贷款额度取消了。时聆:听他说你把地皮转卖给他了?齐文朗:你以为他有多看重那块地?他咬定一口价五千万,多了不入手。时聆:你净赚两百万差价,不亏。齐文朗:了解得这么清楚,是他对你倾肠倒肚还是你寸步不离在伺候?时聆没兴趣应付这些子虚乌有的糜烂话题:欠他的一个亿合同上是约定什么时候偿还?齐文朗:明年一月九号,但他妈问题是现在还不了!银行不借钱,我这么短时间上哪东拼西凑另外的五千万还钱!时聆:天底下银行千千万,没一个能帮忙?齐文朗无能为力:你以为我不想?其他银行我不也贷了款!手机屏幕亮着光,白底黑字逐步揭开一出Yin谋诡计,时聆懂了,商行箴就是要集结各方力量,让齐晟倾家荡产,而后续要牵扯多少人力尚不知晓。时聆困意顿消,飞速地在键盘敲着字:我不懂银行的条条框框,但能肯定商先生无权干涉银行cao作,哪怕我把pi股摇出浪来也改变不了事实,但你要想短暂延长合同期限,我会让他首肯。这件事不用时聆屈身去求,只要齐文朗一通电话的事,商行箴就会答应,时聆在这方面还算了解商行箴,一块地皮提价两百万他照收不误,延长借贷期限还能多收利息,这单生意商行箴怎么可能不做。对面没再回话,时聆久盯屏幕眼涩,手机从掌中滑落,脑袋在枕上一歪,他闭眼坠入梦中。离齐晟还款期限只剩一个月,时聆不关心齐文朗用什么方法求商行箴宽限多些时日,只要他这趾高气扬的哥别委曲求全去向商行箴摇pi股,其余的时聆没什么所谓。时聆不知自己怎么就神经错乱想到了这茬,也懒得理清自己对这个荒诞想法的万分不愿,不愿就是不愿,他被商行箴惯出了脾气,有些任性行为不必费神去反省的,他便不认为自己需要改正。十二月在大雪纷飞中悄然作别,时聆感觉今年的最后这个月过得特别快,大约因为高三总是争分夺秒,也可能因为整个月下来,齐文朗没再搅扰过他一分一秒。若要深究,最大的原因是他在赋月山庄过得很快乐。元旦前夕,老师没占用最后一节自习拖堂,也许是布置的满黑板作业让各科老师于心不忍。放学铃一响,时聆将笨重的书包往背后一甩,夏揽追上来:“今晚倒数去?”时聆怕冷,兜起羽绒服宽大的帽子罩住脑袋:“能不能给你和敢心留点私人空间?不去。”夏揽愁眉苦脸:“凌晨太晚了,她妈妈不同意。”“那你和张觉去,他没门禁。”时聆抽紧帽绳,只露着传神的一双眼,“我今晚要跟叔叔过。”刚好张觉从隔壁班后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