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来验尸的一共有玄清、荧煌、冬凌、小净和沉樱、妮妮六人。室内温泉区仍维持着和刚才一样的景象。也就是说,除了稍早在大厅里的那些人之外,还没有其他人进来过。看着荧煌和玄清分别蹲在贺夫人的尸体两侧,四隻手对尸体又是翻又是摸的,就连冬凌这个不相干的人都觉得难受,更遑论和贺夫人相识已久的小净。她看了一会儿就捂着眼睛蹲到一边去了,时不时能听见从置物柜后方传来的呜咽声。玄清焦躁的「嘖」了一声,眉头间的皱纹是越陷越深了。沉樱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站在荧煌和玄清之间,对着尸体做起了笔记。妮妮在这头转了转,大概是觉得自己也帮不上忙,就鑽到置物柜后头安慰小净去了。冬凌蹲在一旁,想着这么近距离观察法医验尸应该会是十分宝贵的经验,可是那几人的动作他实在是看不明白,越看就越是犯睏。但这可是命案现场、死者尸骨未寒,他的心脏可没大颗到敢在这里打盹儿!冬凌朝自己的大腿上重重一捏,这才总算提起了一点Jing神。然而这一捏,有什么从他的吊带裤口袋里滚了出来。他把那东西捞了起来,这才想起刚才在电梯口被玄清一催,自己便下意识地接过荧煌的房间钥匙,而此刻这支闪烁着古旧色泽的钥匙就躺在他的手心。……十八号舱房。依这艘船的船舱区构造看来,十八号房就是最后一间房了。除去他和荧煌,目前已经打过照面的人有:赤龙及他的同伙乌鸦、山雀。伊芙琳和阿尔杰。露芝。熊宁。已经死去的贺夫人和她的助理小净。昨天晚上在酒吧遇见的姜老闆。警察姐妹沉樱和妮妮。还有此刻正对尸体上下其手的玄清。玄清站了起来,淡淡道:「死者是背朝地倒下的。她的背部及tun部两侧有固定尸斑,其他部位则完全没有,推测尸体应该没有被移动过。正常情况下,死亡后两小时会开始產生尸僵,四到六小时后扩散到全身,十二小时后到达巔峰。」「而且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了。」玄清说着,指了指周围,即使没有人在泡温泉,温泉区里依旧水气氤氳。他接着道:「但这座更衣室紧邻着外头的温泉,虽然有空调,但温度仍高于常温。这种温情况下,尸僵会更为迅速。」「唇口发暗皱缩,眼角膜轻微混浊,腹部已经膨胀,综合尸斑和尸僵的情况,我推断她于昨天凌晨十二点至二点之间身亡。」「尸体没有外伤,若是窒息致死,脸面会肿胀且为暗紫红色,但死者的脸部却呈现灰青色。因此我判断这恐怕是一起毒杀事件。」玄清说着,试就要扶起贺夫人已经完全僵硬的上半身,一旁的荧煌和沉樱见状,立刻上前搭把手。冬凌看着面色灰败的贺夫人,心里五味杂陈。一开始就是这位贺夫人将大家集结在一起、一直主持着这艘船的秩序,并且在谁都不愿意承担责任的情况下,主动跳出来替大家保管钥匙,而今天早上钥匙就消失了,她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钥匙……肯定就杀人动机了吧。冬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朝荧煌和玄清问道:「她身上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吗?像是打斗或是挣扎留下的抓伤或擦伤之类的?」玄清乾脆地摇摇头,「没有。」「如果真的是毒杀……」冬凌抿起唇,「难道她不会反抗吗?」玄清道:「如果事先让她陷入昏迷,像是让她服用安眠药之类的,她就无法反抗。」在场眾人的目光顿时全聚集到蹲在一旁哭红了双眼的小净身上。小净愣了半晌,缓缓睁大眼睛,那双红肿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喂……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我吧……?」一直搀扶着小净的妮妮慢慢松开了手,「不管怎么说,你的嫌疑总是最大的。你是贺夫人的生活助理,只要在她的安神茶里掺入安眠药就行了。」玄清也皱起眉,「而且贺夫人的尸体并没有被移动过的跡象,也就是说,这里很可能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而贺夫人的死亡时间落在昨天夜里十二点到两点之间,那段时间,这座温泉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你又是贺夫人的生活助理,要想对她下药或者是接近她,都再容易不过了。」「唔,很有道理啊。」「趁着四下无人,从后头悄悄接近贺夫人,掐死她之后就将钥匙藏在某处,之后再自己撞墙。这么一来,无法在你身上搜到钥匙,你又是受害者,便可以暂时消除嫌疑。」「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藏钥匙,更不可能杀害夫人……」见小净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努力地辩驳的模样,冬凌也不愿相信她就是杀害贺夫人的兇手。他仍是隐隐觉得,昨天晚上,和贺夫人一起待在四楼走道上的赤龙和这件事情拖不了关係。可他本人不承认,无奈自己也拿不出更多证据。小净没办法,只好将视线移到不知所措的冬凌身上,哀求道:「吶、冬凌,你会相信我的吧?我真的是无辜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冬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他直觉小净并不是会为了财宝痛下杀手的杀人魔,但他没办法替她辩解,他们认识甚至还不到两天。况且大家说的也没错,这整艘船上,和贺夫人最熟的非小净莫属,要想对贺夫人下毒或下药,都是小净最容易做到。冬凌默默的撇开眼睛。小净的肩膀无力的垂下了,半晌后竟发狂似的笑了起来,「好、好──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都说我杀了人,那我何不杀人呢?这个锅我是背定了,杀害夫人的真正兇手却消遥法外──不、不仅如此,他现在甚至就在船上的某一处偷笑你们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