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瘦高高的少年,清俊白皙,干干净净。顾清淮站在她身侧,淡淡扫了一眼那人。“不是让你等我一起回家吗?”少年语气很轻,温柔得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女朋友,漂亮眼睛在路灯下波光流转。他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把她往自己身边一带,眉眼含笑问道:“怎么自己先跑出来了?”走过那条长长的巷子,少年松开手。平时他们并无交集,他的身边总是不缺人,钟意猜,他或许都不认识她。于是她小小声开口:“谢谢你,我是九班的……”顾清淮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她,她想,他果然不认识她。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开口:“我叫……”顾清淮垂眸,音色清爽干净:“我知道,你叫钟意。”看她太过紧张,像是怕他,顾清淮声音带着干净的笑:“我钟意你的钟意。”钟意迟钝点头,他又问:“那个男生你认识吗?”钟意小声说:“是我初三的同桌。”顾清淮若有所思:“如果不介意,以后放学你可以等我一起。”少年眉目清绝,没有什么情绪,却在月光下,足够让人心动。回家的那条巷子其实很漂亮。春天有樱花,秋天有桂花香,冬天枝头压满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还多了一个等她上学送她回家的少年,干干净净站在樱花树下。即使是感冒请假的时候,她走出学校,也能看到他等在巷子口。少年穿着宽大蓬松的黑色羽绒服,蹲在那里喂流浪猫,侧脸漂亮得像是画出来的。看到她,他站起身,因为感冒俊脸苍白没有血色,唇色更淡。她小跑着到他面前,焦急问道:“你不是感冒请假了吗?怎么还在这?晚上风这么凉……”少年低头看她,眼睫低垂,嘴角向下,鼻音很重:“我怕你一个人走害怕。”那个瞬间,钟意其实很想哭:“如果以后再遇到他怎么办……”你不会一直都在。少年随手揉揉她的脑袋,音色比冬天的风清,笑着说:“我会保护你。”……只是没想到分手多年后,他还是那个送她回家的人。一路无言,直到酒店门口。钟意解开安全带:“给顾队长添麻烦了。”顾清淮嘴角轻扯,漂漂亮亮的混蛋一个:“为人民服务。”钟意带上车门,黑色越野车从她面前绝尘而去,汇入车流之中。翌日清早。顾清淮警服笔挺,站在支队长办公室门口,敲门三下。支队长:“请进。”顾清淮:“队长。”支队长:“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儿吗?”顾清淮一身警服,冷淡肃穆,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难得有几分警察的样子。顾清淮:“特警支队反恐突击队,请求参与纪录片拍摄任务。”他撩起眼皮,瞳孔漆黑,眉峰锐利:“恳请组织批准。”支队长冷笑,这小子说的是“恳请”,可那一身傲骨比谁都直,头也抬得比谁都高,目中无人的样子不像是来“恳请组织批准”,倒像是又作出个什么混账决定、来知会组织一声,又或者来砸组织场子的。兵痞,典型的兵痞!说的估计就是他顾清淮这样的!更别提这混小子还是武警特战部队出来的,这辈子什么穷凶极恶的亡命徒都见过了,什么枪林弹雨生死一线都经历过了,他顾清淮死都不放在眼里,他能怕谁?但他还是有意挫一挫他的锐气、敲一敲他的傲骨,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慢条斯理道:“什么原因让您老人家改变心意?”顾清淮缄口不言,眉心微微蹙起,耐心告罄:“领导给个准话,行不行。”支队长把杯子撂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子领导。”顾清淮装聋很有一套,这会儿又听不见了。“开拍前,这事儿确实是组织说了算,但是现在已经进入前期调研阶段。”“如果你可以自己说服一大队,说服摄制组钟意导演,组织就没有意见。”
顾清淮扬眉一笑,一副没安什么好心打算搞事的样子:“这可是您说的。”支队长还没应声,人已经后退两步转身,他腿长,走路带风,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盛夏燥热,眼前浮现钟意昨天一个人坐在破败公交站牌的画面。他扯开领带又松了领口两颗扣子,喉结滚动,烦躁到血ye里烧着一把无名火。纪录片前期调研阶段,摄制组的主要任务是了解特警支队的日常训练、工作。“钟导,这是我们的射击场。”带钟意来参观的警官姓陈,警校刚毕业,小伙子挺开朗,皮肤黝黑,牙齿特白:“马上就是世界警察手枪射击选拔赛,所以执行任务之余,大家都会来这儿训练。”一众民警,来自刑侦、缉毒、特警支队,统一着黑色作训服。验枪、装弹、瞄准、射击,动作整齐划一,枪声不绝于耳。“钟导!”热烈的一声招呼穿透阵阵枪声,钟意抬头看过去,是邹杨。“反恐突击队的人来了,今天有的看了!”“稀客,顾队不拆弹,来射击场凑热闹。”邹杨个子挺高,但还是比他身边的人矮了一些。顾清淮冷着一张“谁靠近老子就弄死谁”的拽脸,抬了抬下巴,对身边的女孩道:“去吧,我看看你最近训练得怎么样。”女孩个子不高,肤色健康眼神明亮,短袖之下都是肌rou,毫不犹豫走向射击场地,咔、咔、咔,子弹上膛。身侧的陈警官介绍道:“顾清淮他们队里的狙击手是个女孩,叫喻行,本科学的心理学,后来父亲牺牲,小姑娘就去警校读研了。研究生毕业那年,重启父亲警号。”女孩绷着脸抱着枪,枪枪十环满堂喝彩,钟意想起一个词:暴力萝莉。顾清淮双手抄兜,嘴角轻扬:“倒是没给你队长丢脸。”就在这时,陈警官问钟意:“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