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旧情上,年纪轻的小娘子一般都心肠软,她再提上几句魏玉如今该多可怜,南欢又惊又喜肯定不会拒绝。
就看魏玉在这位王妃的心中有多重了,若真是重于她自己的性命,说不准还能用这个心上人控制着这位弟妹为他们所用。
南欢听闻此话并没有苏王妃料想中惊讶与担忧的神色。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我如今已经嫁做人妇,嫂嫂与我还提起这人是什么意思呢?”
苏王妃的呼吸有一瞬的凝滞,她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这件事恐怕对方是知道的,那可就更不好办了。
南欢侧过脸来,一双漆黑的眸子沉沉的落在苏王妃的面上,“难道嫂嫂今天来原是专为取笑我来的?”
“瞧瞧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苏王妃让她看得心慌意乱,只觉得自己方才那点小心思好像全成了笑话,干笑道:“嫂嫂我嘴笨不会说话,你跟我计较个什么呢。对了。我想起来府中还有些事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南欢目送着苏王妃匆匆离去的背影出了堂屋,“全安,把这盒rou脯带上送一送嫂嫂。”
登上自家的马车,嬷嬷便忍不住道:“夫人,咱们还没等到平北王回来,怎么就走了呢?”
苏王妃,“这还等什么。他们夫妻是一条心的,我跟平北王说了也没用。现在只能靠御史台出面了。咱们姑爷好歹现在是御史不是吗?刑不上大夫,就算有罪,台官犯罪,也轮不到北衙来审,只要御史台出面能将人要出来便行。”
人从北衙提出来,要怎么审,由谁来审,审到什么程度,可就不是平北王能决定的了。
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老奴听说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都跟着圣人离京了,御史台的几位大人应该也离京了吧?”
苏王妃说道:“你以为王爷传回来的只有家信吗?御史大夫魏大人昨日便回京了,今天想来已经在朝上提出来了。这事应该问题不大。”
这话她说的十拿九稳,但心里若真是觉得问题不大,也不会今天早上特意走这么一趟了。
眼下不管行不行,她只能回王府等下朝传回来好消息,期望那位魏大人能行。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苏王妃坐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等着仆人过来掀帘子,迎接她进王府。
可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她觉得有些奇怪,示意身边的嬷嬷出去看看。
嬷嬷刚一起身,帘子的右下角便刺进来一杆铁枪。
枪尖闪烁着一点寒光,那点寒光落进苏王妃眼里,震得她面色惨白,倒吸一口冷气。
嬷嬷吓得直接坐回了原位,浑身发抖。
枪尖挑着软布而起,苏王妃瞧见车驾下站着的并非家奴,而是一位身形高大,面有疤痕的老人。
苏王妃一眼认出此人,失声道:“许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这位许将军祖上乃是圣人母族许氏的家仆,因而先祖伶俐聪明得以赐主姓,后来年少时得幸入高第,成为圣人的玩伴,因有勇武而被任用。
但真正让他扬名于世,为人所知的是他三次平叛,这三次叛乱分别使圣人的四位兄弟,两位叔父死于刀下。
十五年前他得封左金吾大将军,其后上书年事已高,得了圣人的恩典,从此深居简出,近些年来寻常都不怎么露面。
她一共也没有见过这位老人几面,但这位老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毕竟圣人寡恩,这些年来的宠臣不少,但纵观下来能够伴君数十年却安享高位的也只有这么一位了。
见着这本该在深宅中荣养的老人突然披挂着银甲,提着□□出现,苏王妃面色诧异,隐隐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许晖沉声道:“愣着干什么?懿旨在此,速速将这罪妇拿下!”
苏王妃闻声一怔,高声道:“我乃肃王元妃,有何罪?”
许晖怒斥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肃王封东川,擅没民田,豪制乡曲,伙同州官敛财刍粟数十万,聚亡命之徒无赖少年上万人,厚金暗结朝中要员,宫中太监,刺取密旨,以伺谋变。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岂容你狡辩!”
许晖每说一条,苏王妃的面色就更白一分,最后已经是半分血色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许晖的手上已经沾过不下六位亲王郡王的血,苏王妃双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
一日之内,京城变了风云。
宋暮的车驾应时回府。
全安迎到门前,眼见着车马上走下的人一怔。
这走下来的并非宋暮,却是个双鬓斑白的妇人,她一身粗布旧衣,满脸的局促不安。
既非美人娇娥,又不是墨客文人。
是个怎么都不该出现在亲王车驾中的人物,亲眼见着对方从宋暮的车马上下来,倒让全安费解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宋暮翻身下马,“这位便是王妃ru母王嬷嬷,你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