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当她在说笑,甩手道:“哪什么大酒馆啊?我爹他那样子整天就在琢磨元宵怎么没人来吃,根本没心思做点面条,烧饼之类的。”
宋南枝见那滚元宵的老板确是一脸忧郁的样子,把口中的味道化开在舌尖片刻,起身差遣安云乔道:“清慧小师傅,麻烦你去隔壁果铺帮我买两斤新鲜柑橙。”
安云乔入戏很深,“阿弥陀佛”了一声,拿着钱买水果去了。
宋南枝撸起袖子,在店老板女儿惊讶的目光中同老板交涉了一番,老板不知听她说了什么,居然环手把位置让了出来。
宋南枝用手轻轻按了按糯米粉,把店老板已经切好的馅料浸了浸水,放入糯米粉中来回滚动,她滚得皮比老板稍微厚了一些。
五十来岁的店老板眯着他的老花眼,蹙了蹙眉头但没说什么。
其实店老板的手法和馅料调配都是没问题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标准,只是最最传统的元宵本身就是比较齁甜的,南方天气又比北方温和,不需要摄入那么多糖分,所以可以把糯米粉滚得厚一些,让整个元宵不至于那么腻味。
当然,真正注入灵魂的并非这一小步,而是紧跟着提炼出的橙汁和桂花糖。
宋南枝拿到橙子后就将橙子去皮,挤出带着果粒的橙汁水,桂花糖只需要一点点清甜,作为吸引人的点缀。
煮一锅沸水,倒进馅皮适中地元宵,等元宵浮上水面,倒进橙汁,小火焖几分钟就盛碗了。
“这……”店老板的女儿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就稍微改了改配比,加了柑橙就完事了?真的有用吗?
事实证明有用,店老板皱眉就着汤水吃了一个,面上豁然开朗,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元宵里缺了什么。
缺的是解腻的汤汁!
宋南枝没打断店老板的顿悟,转头对他女儿道:“夫人怎么称呼?”
女人下意识地摆手:“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就是一寡妇,姑娘如果不嫌弃,叫我一声崔姐就好了。”
”好。”宋南枝觉得寡妇没什么丢人的,面色无常地笑道:“崔姐,你去外头喊喊客人。”
崔姐连声应下,脸颊也染上了红光,她的叫卖水平不错,一会的功夫就来了两三个客人。
客人原本有些不大愿意,尝了尝橙羹元宵后就从站着变成了坐下,两三人出去后店里很快迎来了几拨客人,不久便是成倍成倍地增加。
可客人多了,总有几个挑刺的,崔姐起初不理他们,后来有个人当面调侃起来:“我说这谁的铺子这么眼熟?原来是崔寡妇的啊!她本事不错,可惜克男人。”
“你们知道不,她男人前年就没了,没的时候孩子还在肚子里,可怜见的,出生就没了亲爹,啧啧……”
说风凉话的人一副地痞模样,句句扎心地戳着崔姐的痛处,崔姐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的亡夫,气得手都在发抖。
可她一个女人家,如何赢得过这么多地痞流氓,只能在灶台后面默默忍耐。
“我说怎么一股子恶臭呢。”宋南枝眸子一斜,轻蔑地对那几个地痞道:”原来是你们几个嘴巴味太大了,叫人恶心!”
几个地痞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几秒恼羞成怒道:“娘们,你说谁呢?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懂不懂规矩?!”
崔姐见状赶紧在底下扯了扯宋南枝的袖子,低声道:“姑娘,别招惹他们,这几个啊是镇上的泼皮无赖,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要是被这几个记恨上了,连家里头的窗子都可能给你砸了。”
宋南枝:……好山好水也能出刁民。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嘴皮子不是很厉害吗?”几个地痞看自己占了上风,恶狠狠地奚落道:“我们说错了吗?崔寡妇可不就是远近闻名的克夫吗!自己八字硬还不让人说!切!”
崔姐摇了摇头,眼睛有点红,但还是示意宋南枝“算了”。
宋南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克夫不克夫都得先有个夫,你们连老婆都讨不着吧?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就这德行还想娶媳妇,做梦吧你们!”
“你特么说什么?!”
地痞们上来就要打人,一旁的安云乔眼神一厉,直接把那人伸出的手掰断了,在哀嚎声中还不忘稳稳自己的形象,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宋南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这嘴上气人的功夫挺到家,拐着弯骂这群乌合之众呢!
地痞们欺软怕硬,抱团后退了几尺,嘴上仍不肯留点德行:“寡妇馆子,晦气,呸!”
安云乔得了宋南枝的首肯,上去就送了他们一程。
碍眼的东西不在了,宋南枝才觉得空气清新了些,问崔姐道:“你们这馆子没有名字吗?”
崔姐尚处在半惊半喜中,回神:“这么小的馆子哪要什么名字,镇上也就逢年过节来些人,平时没生意的……他们叫的不好听就是寡妇馆子。”
宋南枝侧耳细听,食客中果然有些说寡妇馆子的,倒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