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他了,闻听二公主带兵回京,他就疯了。这会子弑父的心他都敢动!”说着,一直将人拉到了僻静的宫道,宁妃才停下,将手中竹篮递给她,“这孩子有些重,你抓好了,一直往西别回头。保住了他,即便你哥哥伏法,你也不会受牵连。从今往后好好生活,谁都不要信,更不能信你的舅舅!”
篮子里,未来的天子睡得正香,陈锦心不敢接,只问:“我走了,您呢?”
“我去找你哥,他是疯了,我这个做娘的总该让他醒一醒。你快走,这里不能待太久。”说着,想强行将她往宫道里推。
“我不要!”陈锦林不愿,手扒着门框上不肯松:“娘……您跟我一起走,别落我一个人。”
宁妃无奈,只能边推边劝:“傻心儿,娘怎么能落你一个人呢,你先出去,娘找了你哥哥,就出宫寻你。”
雨势渐停,宁妃终是忍着泪将女儿送走,看她拎着篮子在宫道上远去,松了口气,独自往轩辕殿去。
贺均与陈锦安都想要小太子的命,她知道,宋宜之找到她时,也没多犹豫便答应下来。如今将这孩子从中宫偷出来,也算还了她欠段芷素的孽债。
等到宁妃进了轩辕殿,一切已经晚了。孙全福被刺伤晕倒在地,她的儿子则满手鲜血的站在床前,神色狰狞地用枕头捂着陈泰的脸。她只来得及亲眼看着陈泰最后挣扎的两下,却被陈锦安手下拦住不能上前。
万没想到,他竟当真下的了这狠手,宁妃怒吼:“锦安,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亲手结果了自己的父亲,感受着陈泰在自己手下挣扎着没了动静,陈锦安有些愣神。理不清心头的情绪是什么,就本宁妃一声叱责唤回了神。
如今,做都做了,哪怕母亲再怎样瞪他,陈锦墨都不后悔,走过去:“您回去安心等着做太后就是。”
话音方落,“啪”的一声,陈锦安侧脸便传来火辣辣的疼。
“他是你的父亲!”宁妃手上还带着戒指,方才怒极那一巴掌,亦在他脸上留了道血痕。
从没被宁妃打过,陈锦安蒙了:“太子都没了多少年了,我明明才该是年长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当储君?娘,他信不过我们,您为他伤心值当吗?”
“我不是为他伤心,我是为你!你以为贺均真心扶持你吗?他就等着你动手弑父,好有正当理由带兵进宫夺位!”
陈锦安不信,贺均筹谋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扶持他。就算贺均真有私心又如何,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步田地,他哪里还回得了头。
让人带宁妃下去休息,陈锦安让手下放烟火通知贺均,便有些迫不及待坐上了殿中的龙椅。
将手放在两边扶手上,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所有,仿佛耳边已经响起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的模样。他笑了,只是没笑多久,手下回报,宁妃撞壁而亡……
一瞬间,笑容僵住,与天际烟火一起散开。
没拦着奔回去的陈锦心,宋宜之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一切。烟花炸开的一瞬,篮子里喝了些安神药的小太子睡得正香,五颜六色的光照在这太过幼嫩的脸上。
他不知道自己怎样躲过了一场暗杀,白纸一张的安睡在里面,仿佛并不是身在这帝王家一般。
宋宜之招来骆齐:“你带人走宁治河,水路出城,通知公主,让她带兵勤王。”
骆齐先称是,再问:“兵部如今不知为何已由贺均掌控,有三大营的调令在手,公主若想攻进来,兵力怕是不够。”
宋宜之道:“你不用管,自去便是。”
已经为贵妃寻得暂时安置的地方,途经襄南公主府时。无论是自己拼死生下的孩子,还是看着长大的陈锦林,她自始至终不曾下车再见一眼。将陈锦弘留下,公主府自有守卫保护。
乘车来到一处僻静街角,不远处便是贺府别院,那里面关着兵部要员的家眷。马车停下,宋宜之闭目静候,不久车外便传来人声。
“掌印,尚书与侍郎家眷已经全部救出,是否放其回家中?”
宋宜之睁眼,掀起车帘一角往那人身后看去,浅浅一笑:“不急,京中如今局势混乱,请他们去守正司暂时歇息。再取些信物送去兵部,报个平安。”
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威胁,那人不敢问,只有依着指示办事。
如今该没的人都没了,贺思昂也凭本事聚集了牢城营那些战俘组成一支临时军队,攻往京城。不出意外明日便会与贺均会和,两人里应外合,杀肃王正道。
宋宜之冷笑,也该是他收网的时候了。
大雨下了一夜终是停了,京中街道却寂静的诡异,只有寥寥几人行色匆匆。听着左右而过的马蹄声,便也顾不上赶路,临时找了犄角旮旯躲避起来。
昔日热闹的京城,如今成了这幅样子,贺思昂心里莫名一股萧瑟之感。他先后在牢狱里呆了数年,眼底那一抹少年的意气风发早磨没了。
然而他身上没了的何止那意气风发,没有生育能力,陪着贺均做的一切,今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