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的干事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听大队长说明来意,立马肃然起敬,语气悲痛道:“赵建业同志为人民牺牲,是国家的英雄,是百姓的楷模!”
“你们随我来。”年轻干事将人带到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钥匙拿着离开片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包裹,“这是部队邮寄过来的包裹。”
“里面有组织发给赵建业同志的抚恤金,还有赵建业同志战友们的一点心意。”年轻干事推给沅昭两张纸,分别在上面点了几个位置,“这个地方还有这个地方,签上你的名字,不会写字就摁下手印。”
原主没上过学,也不会写字,所以沅昭选择摁手印。
摁之前,沅昭先快速浏览了一遍纸上的文字,两张文件的内容相似但细看完全不同,一张是抚恤金,另一张也是抚恤金。
具体的区别在于,一张是一次性发六百块钱,另一张是按月发放定期抚恤金,每半年领取一次,一个月十八块钱。
一年就是将近三百块钱。
看完纸上的内容,沅昭若无其事摁下手印,同时脑海中快速思索支开大队长的办法。
那笔大额的抚恤金是整个大队人尽皆知的事情,就算沅昭想办法给存到了大娃和二妮手上,赵家二老和大房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其一。
其二,大队的队员们都仇富,纵然这一大笔钱是赵建业用性命换来的,可大几百上千的数字难免惹眼了些。
尤其这笔钱落在两个还没长成的孩子身上,羡慕嫉妒岂是一句话能说明白的?
如果这笔定期补助再经由大队长说出去,往后不单赵家,就连她原本想好理由拒绝的陈家,也怕是得日日找上门来要钱。
旁的,再有大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起哄,她打算和两个孩子安生熬过这两年的计划就彻底被打破。
沅昭摁手印的动作有些慢,直到年轻干事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拿出来时,属于大队长的那道目光慢慢移开,而后沅昭听到大队长说:“建业媳妇儿,你办完手续就带孩子到门口,我先去给牛车掉头。”
沅昭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她莫名觉得大队长现在这么识相是因为来之前的红薯和鸡蛋。
“我记住了叔!”沅昭惯会蹬鼻子上脸,转眼就把对大队长的称呼换成了‘叔’。
估摸着大队长走远了些,沅昭指着两张被她摁下手印的纸,问小干事,“小领导,你给我说说这纸上写的是啥呗?我不认字。”
年轻干事似乎是第一次被叫成‘小领导’,又是紧张无措地冲沅昭摆手,又是脸涨得通红,口吃一般道:“这位同志,我我我不是领导,您还是叫我小王吧!”
沅昭:“……”不敢,“小王同志,这纸上的字都是啥意思啊?”
小王同志十分耐心给沅昭解释,“这一张是六百块钱的抚恤金,现在同志你签好字就可以领。”
“这一张是政府给烈士家属的定期补助,按照赵建业同志的职位和军功章,以及具体的家庭情况,这部分有很大的浮动。不过一般都是十八块钱。”
“按月发放,半年一领,到时候同志你带上户口本和烈士证就可以过来领,还是找我。”小王干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烈士证交给沅昭,“这个收好,丢失的话可不容易补。”
“谢谢小王干事!”沅昭将烈士证和户口本放在一起,然后将目光放在小王干事手里的包裹上。
小王干事解释,“陈同志,这里还有个东西上面交代务必要交给你和两个孩子。”
沅昭把两个孩子拉到身旁来,“什么东西?”
“是赵建业同志的照片。”小王干事拿出一个信封,“照片在里面。”
沅昭正发愁昨夜大娃问的那件事,没想到组织把一切都考虑好了,她接过信封,用一万分的细心收好。
最后小王干事把包裹交给沅昭,“包裹里的东西都是赵建业同志战友的心意。”
陈沅昭接过来,向小王干事道谢后,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紧接着沅昭带两个孩子去银行办存折,这次全程都有大队长在一旁监督,亲眼见到存折上写的是两个孩子的名字才放心。
存钱的时候,大队长又出声道:“建业媳妇儿,二妮只是个丫头片子,往后备一份过得去的嫁妆就行,你不如把钱全存在大娃头上。”
沅昭面不改色递给银行柜员一半的钱,声音清脆:“一人一半。”
见自己的话一点儿也没被听进去,大队长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建业媳妇儿,你咋这么不听话呢!”
往后不也是大娃留在家里娶妻生子,然后给后娘养老吗?
他这是为谁好?
银行柜员很快存好钱,沅昭拿过存折来,和户口本烈士证包在一起,然后才转头看向大队长。
“大队长,主席同志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那番传宗接代的言论是旧社会的糟粕,现在是新社会,大队长你的思想要跟上国家发展的步伐才行!”
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