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
张麒的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她的命格太特殊了,是玄门中人都不能碰触的禁忌,你再执迷不悟,会死的。”
“一个凤命,是尊贵,但怎么就成了玄门禁忌呢?”
张天师觉得儿子是在危言耸听,眯起了眼睛,神色不悦,“为父的事,你少管。”
张麒冷笑:“你以为我在意你的死活?我是为了母亲,才好心提醒你。你这些日子,几乎不沾家,几乎住到宁老太太家里去了,可真有你的,年纪越大,越不知耻……”
“够了!闭嘴!”
张天师被戳到了痛点,厉声呵斥,“长辈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林妩就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他从不许张家人提。
张麒眉梢眼角尽是嘲弄,“该说的话,我可都说了。你也别整日装得跟多痴情似的,你若当真那么喜欢她,为何又不娶她,反而娶了我娘?无非是我娘与你八字最为契合,能保你。”
张天师老了,但是脾气还在,他双目充血,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逆子!你大逆不道!”
张麒耸了耸肩,大笑着离开。
逆子又如何。
就逆了!
张天师气得不住地咳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扶着回廊的木栅栏,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想起了少年时候的事儿。
为什么不娶林妩?
因为那个时候,林妩还没换命,算出来的结果,是半生潦倒,夫离子散。
他怕了。
唯恐被波及。
所以选择了张麒的亲娘,一个并不怎么漂亮,但是满眼都是他,八字与自己契合,能带来夫妻运的女人。
张天师这一生,在外人眼里,都是和善的好先生,一辈子只娶了一个妻子,生一个儿子,不曾纳妾,是个人人艳羡的好夫君形象。
可只有他和妻儿清楚,这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
是蓄意包装出来的形象。
他的妻子对他感到绝望,他的儿子恨毒了他,他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他的私生子在别人家中不受重视,他的私生孙女……哎
缓过劲来之后,他步履蹒跚地往卧房的方向走。
一个十分瘦削苍老的女人,白发苍苍,因为瘦得像干柴一样,脸上没有什么rou,挂不住,皱纹堆叠,一双浑浊的眼睛仿佛死水一样,正是张夫人:“你还知道回来,这一去宁府,去了五日。”
张天师皱眉:“老夫是在办正事儿。”
张夫人皮笑rou不笑:“那个女人是不是又求你办事了?她每次想利用你去做什么,都会把你留在宁府好几日。”
张天师被老妻戳破,面露难堪之色。
拳头又硬了。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老妻总是喜欢撕破脸,把什么都撕烂了说破,不知道做夫妻要留一线。
“宁家的白铅粉,差点害死皇长孙,这趟浑水你还敢去趟?能不能不要把张家也给连累进去?麒儿三十五才成亲,四十媳妇儿才怀孕,还有半年生产,老头子,你就为张家子孙后代积点德……啊!”
一声惨叫。
张老夫人被一巴掌,打肿了侧脸,脑袋都被打偏到了一边去,唇角流出鲜血来。
张天师瞳孔皱缩,低吼道:“一个二个的,都来对老夫说教,闭嘴!你以为你是谁?我才是张家的主人!”
张老夫人低垂下头,像个死人。
张天师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
第二日。
张麒进宫面圣。
在御书房内,他行匍匐跪地大礼:“微臣有一要事,需禀告陛下!家父曾在两年前,算错了一个女子的命格,微臣近日又重新卜算了一次,发现蹊跷。”
泰和帝看了过去:“你父亲是君临国第一天师,怎么会算错?确定么?”
他对张麒印象也不错。
张家是玄门世家,这张麒又是张天师唯一的传人,尽得其父真传,是钦天监的下一任首席。
皇家这边,也比较重视张麒,毕竟张天师年纪已经很大了,日后为君氏皇族服务的,还得是张麒。
“微臣确定!家父算错的,是镇国公家嫡长女,凤幼安的命格!”
张麒直起了身子,严肃道,“微臣已经查明,凤幼安呈上来的八字有误,有一个时辰的误差。”
泰和帝皱眉:“凤命有误?”
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给岑王赐婚的圣旨,明日七夕,就会颁布宣读。
凤命女子,就会成为君慕尘的岑王妃!
“是,一个时辰的误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陛下!”张麒情绪激动,朗声道,“正确的八字,测算之后,凤院使乃是大凶命格,刑夫、克亲,与她共度一生的夫君,会不得善终,死于非命;她的至亲,要么早亡,要么生不如死,孤寡无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