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安五传回府里的消息,不止是安一,君闲也赶了过去。
律雁正睡着,看着倒与往日别无二致,君闲颤着声音问:“怎么会这样?”
安五也只是摇头,是律雁铁了心求死,她也没有办法。
君闲感叹当真是世事无常,他走到外面院子里,律雁院子里的芍药也开到了尾声,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君闲叮嘱安五剪两枝芍药放到屋子里去,律雁会喜欢的,紧接着他又问:“你回来了,池青道身边是不是就没有人了?”
安五点点头,“是。”
“这一趟危险吗?”
“王爷手里握着钟晚的把柄,钟晚轻易不敢动手。”
“是,”安一扶住君闲,让他坐下来,“我们挑的人也要出发了,王夫你不用担心。”
君闲当然知道一切都在池青道的计划里,他也只能替她在王府里盯着,其实王府也不需要他。
万事都有安一撑着,君闲看向安一:“还是尽力去找找名医,万一呢。”
他又望了一眼屋子里,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律雁油尽灯枯地躺着,安五告诉他,律雁已经五感尽失,有时候就算是安五用力叫他,他也听不见了。
君闲没忍住要落下来的泪,昨天律雁要出去,说是去采买一下东西,临出门前还来看君闲,同君闲说了一会儿话。
君闲和律雁各逗了几句,律雁还笑来着,结果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今天早上才接到安五的消息,君闲手擦过脸,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当真是世事无常。
“属下明白。”安一蹲到君闲面前,递给君闲一块手帕,她道:“王夫也不要太过伤怀。”
她虽是这样说,眼睛看向的却是安五,这里最难过的恐怕就是安五了。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倒也罢了,还能盼他个岁岁平安,现下岁岁平安也是不可能了,安一走到安五身边,“也许还有转机呢。”
安五却摇了摇头:“再大的转机,也需要人的心,哀莫大于心死,他就是想去见他的妻主的,他早就这么想了。”
要是律雁不知道真相就好了,不知道是谁害了他的妻主,一直都在查,查到很久很久以后,这样他也能好好活着了。
但那样未免对于他也太过残忍了,他现下正是心愿得偿。
安五背过身去,仅剩的几枝芍药在风中摇曳,地上落了不少芍药花瓣。
他从前也听过,芍药,是用来向所爱之人表述心意的。
这满院的芍药,都是律雁对所琼诗的心意。
京城,皇宫。
闻端星正在大发雷霆,她一拍桌子将那堆没什么用只会占她的地方的折子通通扔了下去,就扔在那几个统领和侍卫长面前,劈头盖脸砸在她们头上。
闻端星指着她们气急败坏地说:“让你们找一个沈渔都找不到,朕要你们何用,你们就跟这堆折子一样,都是废物,都只会叫嚣着臣等无用,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天子震怒不可小觑,下面的人都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高声呼喊着陛下饶命,是臣等无用。
闻端星听了只觉得更加生气,她都快要气笑了,前脚刚说完,后脚她们就一字不落地往上补,闻端星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烦人的声音总算是停止了,她恨铁不成钢又十分不满地道:“你们比不上明涯的万分之一。”
闻端星自从从西南回来以后,这脾气就反复无常,常常大发雷霆,在朝堂上将文武百官骂个狗血淋头的时候都有,稍有不如意她就摔东西发脾气,等到下面噤如寒蝉,她又补上一句:你们比不上明涯的万分之一。
原来症结在这里,陛下去了一趟西南,虽然没出什么差错,关东闻氏一族也尽数被发落,但明涯侍卫却死在西南,听说死状凄惨,连个尸体都没留下。
明涯那是何等的人物,那是陛下的心腹,陛下自从登基以来,唯一除了皇夫以外全心全意信任的人,明涯陪了陛下十几年了,就这样惨死异乡,陛下自然是接受不了。
陛下伤怀,亲自为明涯立了衣冠冢,封赏不断,但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再多的封赏也没有什么用,何况明涯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陛下就算是想弥补明涯,也无处弥补,由此她一蹶不振,好歹没有荒废朝纲,就是忍不住发脾气。
朝中都知道明涯侍卫一直陪在闻端星身边,对于闻端星意义重大,于是她们行事都格外小心谨慎,生怕陛下一个不满意又大发雷霆。
结果就撞上了派一等侍卫沈渔出去查买官的案子,沈渔却下落不明这样的事情。
遍寻沈渔但却找不到,她们都在推测,沈渔可能查到了很重要的东西,被对方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
这只是猜测,却没有证据,闻端星的意思是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但她们人也给不了闻端星,尸骨也给不了闻端星,沈渔这个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
她们自然没法跟闻端星交代,只好认命地等着闻端星把她们几个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