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黯然销魂啊,那身段,当真是……”
那两个人渐行渐远,已经出了楼里,可钟云水的心思也在她们两个身上,写月被排挤了?可写月却从来跟她提过。
正在分神间,写月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他今日穿着一身青绿的骑装,像那山风拂过却佁然不动的翠竹,钟云水一时看的竟愣住了,不止她愣住了,周围的客人全都愣住了,她们又何曾见过写月这个样子。
不愧是这一方楼里的花魁,淡妆浓抹总相宜,比得上那西湖,让人一见难忘。
但写月的眼睛里就只有钟云水,他点一点钟云水的肩头,钟云水恍若梦醒。
“走吧。”写月轻声道。
钟云水忽然觉得今天不应该去游湖,应该去骑马,钟云水手底下有个马场,正好带写月过去。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坐上马车,写月问钟云水,钟云水前两日同写月说,府里要来客人,怕是抽不出空来见他,没想到今日她就来了。
“那些客人不好相处,还是让母亲去招待吧。”
“怎么了,脾气不好啊?”写月本来只是想逗一逗钟云水的。
但钟云水认真地道:“像是几尊杀神堆在哪儿似的,不知道母亲怎么招惹上这样的人。”
这话说的严重,写月急忙撇开话题——
“居然能比的上书,让你逃出来。”
钟云水最头疼的就是书了,她母亲给她请的那位先生也很是古板,钟云水才背了两句就想要逃了。
她总是趁先生不注意溜出来,一般都是上一方楼来找写月。
“书不杀人,但她们会。我打算今晚提醒提醒母亲,让她小心点。”
能让钟云水这样避之不及的,那足以证明那些人是真的穷凶极恶,写月不由得担心她:“你也要小心。”
钟云水拍了拍写月的肩膀,信心十足地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别的事情要问你。”
“什么?”写月紧张起来,心跳的如擂鼓。
“你在一方楼里有没有受什么欺负?”
写月一愣,“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你答就是了。”钟云水不依不挠,可不能让写月就这样躲过去。
“我能受什么欺负。”写月把头撇过去,想着应该是楼里的事情让钟云水知道了,他喃喃道:“那也不算是欺负。”
他向来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于他们这些也根本不会放到心上,这些年受到的排挤也不算少,但只要楼里没有能取代他的人出现,老板就会把他保住。
那些人也不敢在他跟前闹,只敢在背后干这样的事情,多大的欺负他都已经受过了,这些算不了什么。
钟云水握上写月的手,情真意切,让人动容:“我一直在提,要为你赎身的事情,但楼里的老板很看重你,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我母亲那边,等那些客人走了,我再同她说。”
这些事情,钟云水可没有同写月提过,他没奢求过钟云水为他赎身,也不指望能攀上御史府的高枝儿,但这么多年里,钟云水是唯一一个将他当做人来看的,她会关心写月的喜怒哀乐,总是哄着写月。
要是钟云水能够成为他的妻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知道,钟云水毕竟是江南御史的嫡女,娶他这么个青楼花魁做夫郎,有辱门楣。
那他跟着钟云水,只能为个侍君,他在心里问自己愿不愿意,如果那个人是钟云水,他居然是愿意的。
他的那些心高气傲早在这些年里全都折损了,什么嫁定要当个正君,谁会要个烟花巷柳里出来的男子当正君,他连出这个魔窟都是难事。
现下好不容易遇上个对他好的钟云水,已经是他的幸事了,别的他不敢再求。
钟云水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什么心思都放在明面上,但写月不像她,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
钟云水又说:“三媒六聘,我一样都不会少。”
“三媒六聘?”写月惊道。
“娶正君,可不得这样。”
“正君?”写月眸子里的惊讶长久不散,他问:“你要娶我做正君?”
“不然呢?”钟云水理所当然,“我只想娶你,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
写月心口一软,他没想到他还会被一个人如此坚定地选择,但他还是轻声提醒她:“你娶我这样的人做正君,是会落人口舌的。”
他不想钟云水为了他背负本不该有的骂名。
“江宁都传我是个混账东西了,不差这一桩。”
江宁人都知道,御史是个好御史,但御史的这个嫡女,心思总没在读书上,常常将御史气得火冒三丈,久而久之就落了个混账名声。
何况如今又出入烟花之地,她那名声就更加坏了,御史还指望着她去考取功名回来光宗耀祖,她却偏生一心扑在武功上,要去考个武状元。
凌云一直重文轻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