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老三坚决不肯老爹下车,自己带着账本和银匣子雄赳赳气昂昂地下车,等到敲门时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下来,干巴巴的说:“有人在家吗?这里是齐家吗?”
蔺洵隔着马车一路观察他,起初时他很紧张,经过第一户人家后改善少许,后来就越来越顺畅,面对对方质疑也能耐心等着,直到完成画押。
已经到了这条巷子最后一户人家,老三给自己打气,马上就好,他张张嘴正要敲门,屋内就有一个青年警惕地走出来,“你找谁?”
老三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的青年才俊,却没见过长的像青年这么好看的人,芝兰玉树映室生辉,落在这等破落的宅子很不衬他,老三从前没发现自己还有看颜值下菜的毛病,对着青年不自觉和蔼起来,“这里是邹家吗?”
青年回答是后,老三就一挥手让人上前,青年惊的倒退,“你们要干什么?私闯民宅吗?”
老三惦着手里的银子答:“我们是来退银子的,这位是钱庄的管事,邹大山人也在吧?”
青年点点头,“在屋头。”
“好,我们确定一下是不是邹大山,你是他的亲属?”
青年避而不答,只引着他们往屋内走,皱大山躺在床上,似乎正在呼呼大睡,钱庄管事确定无误后推都退不醒邹大山,只好退而求其次让青年签字。
青年已经听完前因后果,紧紧捏着手里的几两银子,低声道谢。
“没事,应该的。”老三再看了一眼青年,这才退出来,这气度不凡的青年一直把人送到巷子口。
蔺洵掀开车帘正好看到他,长成这般模样的男子在话本里不是男主就是大反派,他接过账本很快确定,这是原故事的男主邹世显,少年落魄,青年得意,晚年圆满,除了有个赌狗父亲给他青年时代造成困难,后来过的还不错。
青年敏锐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眼一扫居然是个老先生,于是顺势点头作为见礼。
蔺洵颔首示意,让老三上车去下一个地方。
邹世显捏着几两碎银,直到碎银被体温捂热,他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有钱报名考试了!
考试需要廪生作保,作保就是要负连带责任,没有银钱几乎没有廪生愿意冒这个风险,他正为此发愁,就从天而降银子来,大概是他命中遇贵人。
前前后后忙碌了十余天,终于该退的银子退完,老三捶捶酸疼的腰,这可比他当值还要累,但莫名有种踏实的感觉。
而这消息也很快传回了该传的人耳朵里,他猛的一拍桌子:“这个老狐狸!滑不留手,竟然这些都能逃脱!”
“还是你心急了,用我的法子不是更稳当?”
“我从后宅妇人下手,甚至没有急切露面,还要怎么才算稳当?如今京城里都知道多了一个大善人,放了贷还要押着儿子去退还,都说不知道是哪来的菩萨呢!我们成什么了?压榨别人的jian商!不顾人死活的恶棍!”
“你也别急,一计不成还有一计,一个大家族遭遇外部打击时会抱成一团,从内部击破才会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两人互相对视,又生出新的计策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朝丞相(八)
老三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前,府里的其他人是不晓得的,只看到老太爷天天带着三爷出门,神神秘秘地不知为何。
老大见了,难免就有些吃味,他才是老大,有事要做也是他去啊!
正这么想着,就有小厮过来禀告,说是老太爷找他去书房议事。老大掸了掸衣冠,迈出规整的步伐就去了。
等到了书房,蔺洵开口就让他先把手里管的账本暂时交出来,老大难以置信的瞪圆眼:“为什么?”他管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交出来?
“我有用处。怎么,难道我还不能管一管?”蔺洵斜眼看他,老大连忙补充:“怎么会!我就是说说而已,明天我就把账本送来。”
“行,再把账房都叫过来。”下了这个吩咐,蔺洵就不去管老大东想西想。
老大神思恍惚的回到自家院子,开始倒腾着翻开账册还有管家钥匙,公中有一个大的库房,里面装着不少的珍贵玩物,有当初先帝赏赐的,也有老爹自己买来的,满满登登一库房。前朝覆灭,许多古物卖不上价,以及其便宜的价格买回来都放在库房里。
老大曾经打过库房的主意,现在心头冒出几丝庆幸来,幸好他还没来得及干什么。
但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收回账本和钥匙?他回去跟大夫人一起商量,大夫人一语惊醒他:“难道是要交给老三?”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为什么这段日子带着老三进进出出,其中一个人还是钱庄的管事!肯定是老三不知道说了什么谗言,把他管家的权利给夺走了!
老大冒出十二万分的不平来,本来嘛,自己已经当不了官只能握紧产业,老三就连这点东西都想抢走,也不知安的什么心,爹也是,莫不是老糊涂?
幸好啊,他也给自己准备了退路。老大瞥向屋内书架上的楠木书架最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