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洵从书架上找到一本律法,翻到其中一页,“念念。”
三夫人盯着上面的几行字,念道:“凡私放钱债者,每月取利不得超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鞭笞四十,重者,重者...流放千里...”三夫人还没念完,已经啪一声软倒在地。
老三忙去扶她,“别怕别怕,最多也就是打四十板子,我受着!”女眷如果受鞭笞,那可比rou身疼还要丢脸,因为鞭笞是要掀起衣服的。
三夫人已经楞了,突然脸色一变声泪俱下:“是我对不起你,老爷,二千,不是二千,我把我的嫁妆钱全部放出去了....”
老三啪一下松了手,满脑子都是,这下他要流放多远?两千里?三千里?
他一骨碌爬起来,“说啊,快说你放了多少银钱?”脸色涨红,状若疯魔。
三夫人害怕的倒退几步,一直缩到墙角,“我,我把嫁妆里的压箱银还有值钱小件都换成了银子,一共加起来五万两,而且我之前跟你说的利息不是五分利,而是八分利....”也就是说,她自己还在暗中拿了三分利。
老三体会到刚才爹绝望的心情,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但是,说出来谁会信呐!别人只会觉得他借着夫人的名义放贷,事后还推卸责任。
这就是报应啊!
三夫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她出门跟人交际时有多难受,别人都满头珠翠,只有她们过的紧张,女儿到了花期也不能尽情打扮妆饰....
“闭嘴!难道还是我苛待你了吗?”老三火上心头,“逢年过节的孝敬,俸禄我全给了你,公中包管了衣食住行,首饰也是每个季度去打,你还嫌不够?那到底怎么才算够?”他越说越生气, “你就是喜欢跟人比较,从头比到脚...”
“我爱比有什么不对?难道别人不是过的比我好?”三夫人嘶声竭力的喊道。
门外的管家都听到了,不由得给自己擦汗,天呐,他听到这等隐私,不会被灭口吧?
“算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蔺洵摆手:“商量怎么善后吧。”
“还能怎么善后...我流放后求公爹照顾好几个孩子,他们都是你的孙子孙女...”三夫人砰砰磕头,“有后娘就有后爹,我放心不过三老爷。”
三老爷脸色一阵白又一阵红,又抬头看了一眼爹,爹不会觉得这话是在讽刺他吧?
蔺洵没有这个自觉,他把三夫人扶起来,“也不是没有转机,全看你们怎么去弥补。”
三夫人眼中迸发出希望,能好好活着谁会想要流放?她忙道:“有什么办法?您说,我一定照办。”
“对着账册,已经收到利息的把利息退回去,没有收到利息的找到人,重新签一张免息的契约。”蔺洵重新收拾账册,“至于老三,跟着我进宫一趟。”
老三头皮发麻,进宫?他心虚。
“最幸运的是,现在没闹出事来,要是出了人命再闹出来,那可就不好看了,最少对你也是蹲大牢的待遇,现在能免官保命就算幸运。”
“那些人为什么拉你入伙?这叫军令状,你跟他们利益一致,自然不会出卖他们,然后他们会一步步试探你的底线,这次是放利钱,以后就是涂改文书,再下次就是违规给他们办事,每办一件就成为新的把柄,泥足深陷无可自拔,最后灾祸殃及整个府上。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以力破巧,釜底抽薪!”
认罪去!
正在御书房处理奏折的皇帝突然听说丞相递了腰牌求见,想想最近对丞相印象不错,就点点头让人进来,还以为有什么事情要启奏,很快就同意。
老三穿着官服,忐忑不安的等候着,他眼巴巴看着亲爹进了御书房,也不知道跟皇帝商量着什么,一连两个时辰都不见出来,他想问又害怕,只能强自忍耐。
天快要擦黑时,蔺洵终于出来,一身轻松。
“爹,没事了吧?”老三赶忙过来献殷勤。
“怎么没事,你的官位从员外郎降到主事,罚俸一年。”蔺洵拍拍他:“好好干,争取早点升回去。”
老三很想笑一笑,却笑地比哭还难看,他的官位升的本来就艰难,现在还降了...但这没有人出事就已经是万幸。
“好,现在还需要做的就是退还利息,三儿媳现在应该还在整理账册,你亲自去退,一户户地上门,我监督。”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那段律法引自明律,原文是凡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罪,止杖一百。
三分利就是借一百两,一月还一百零三两,等于年息36%
咕咕给加重了惩罚,改掉前文一个数值BUG。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三朝丞相(七)
拿银子时有多快乐,现在退利息是就有多痛苦,尤其是自家媳妇还放了五万两出去,老三只觉得一个脑袋有三个大。
更绝的是,爹真的请了假,跟在他不远不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