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衣女子躺在树荫下双眼禁闭,旁边一个丫头伺候着。青衣女子弱不胜衣,脸色苍白无血色,随时会凌空飞去。
孔氏一愣,桃杏就出院子里出来:“容容姐,你来收绣样子?”
“对啊,你的绣样子卖的特别好。”孔氏从怀里取出银子:“诺,报酬。”
桃杏数了数收进怀里,进屋子招待孔氏喝茶,孔氏努努嘴,“外头是谁?”
“我的姐妹,苦命人。”桃杏叹息:“曾经靠着一首乐江南红遍大江南北,但现在生了重病,命不久矣。”
“没多少日子了,想安安静静过几个月。”桃杏说。
“什么病?竟然治不好?”孔氏问。
“肺上的毛病,如果好好养着倒能多活几年,但是她为了支撑楼里,硬逼着自己去唱歌,去登台,活活耗尽元气,现在...”桃杏的话不言而喻,这姑娘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孔氏无言,这大概就是命运捉弄吧,想走的人只能留下。
问清缘由,她多了三分同情,再来这里时对青衣姑娘也会多报几分善意,像寻常密友那样对待她。
青衣姑娘安之如素。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落侯门(十七)
青衣姑娘淡然的态度,好像她不是在等待死亡的临近,而是在等着归途的亲人,期盼中带着三分解脱。
孔氏忍不住多去了几次,偶尔还跟青衣聊聊绣品,虽然她不懂,却听得津津有味。
孔氏想,要不是听桃杏说来,她决计不肯相信姑娘命不久矣。直到有一天她来的稍晚,桃杏还没回来,只有青衣姑娘跟她的丫头在,孔氏含着笑意靠近,结果青衣姑娘突然用手帕捂住嘴,殷红的血色透着手指缝隙里淌下来,一张手帕很快溅上点点梅花。
孔氏扬起的笑脸,僵住。
丫头小翠眼眶里含着泪,动作却丝毫不含糊,似乎已经经历过很多遍,先扶着姑娘躺下用清水漱口,然后把后院随时热着的汤药端出来,吹凉让姑娘服下。
姑娘本不欲喝药,看到丫头小翠依依不舍的目光,还是勉强自己灌下苦药汤子。
“吓到夫人了。”小翠对着孔氏道。
“我又不是纸糊的,怎么还吓到了?”
孔氏不以为然,她胆子没那么小。只是当着病人的面她不好问的过去明显,小翠垂泪道:“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说让我们姑娘养着罢。”
也就是药石无用的意思。
孔氏低头,这也许就是无常的命运,一个天资过人容色出众的姑娘,样样都好,命运就爱捉弄人,总要给她凭添几分波折。
今日见到这姑娘发病的样子,孔氏心中惆怅,回家时不免就带出几分来,被蔺洵看出来,她就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命运弄人。”范雨秋道,“那思兰姑娘没有家人吗?怎么也该照顾照顾。”他自己刚说完就自打嘴巴,有家人也未必靠谱,他自己不是最好的例子?
孔氏说:“听说家人全没了。”就是有也未必靠得住。
“那姑娘是什么症候?”
“起初是风寒感冒,嗓子不舒服经常咳嗽,因为她还要登台撑场面,拖着拖着就严重了,半夜咳地睡不着,还咳血,又没有时间好生修养,就拖成肺炎。”孔氏是听桃杏说的,加上她自己的揣测。
“肺上的毛病啊!”拖了这么久没好,更像是细菌感染,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的确很难治,如果修养身体也许能够多活几年,没有就听天由命。
而且万一抗生素过敏,死的更快。蔺洵想了想,还是没提这个话题。
但孔氏看出来了呀!相公欲言又止,恐怕有什么事情想说却有顾虑,她不动声色,等到夜里安寝时冷不丁问:“相公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嗯?”
“我瞧你今日表现的有些犹豫,就猜测你是不是有办法,不能说。”孔氏犹豫着:“我也是觉得思兰姑娘着实可怜,才想着能帮就帮一把,但如果这个法子风险很大的话,还是算了!”她总不能把家里人搭进去。
“你想的不错,我可能有个办法,但是风险大的不是我,而是别人。我知道一个偏方,也许能治病,但要是闹得不好,送命的可能性更大,要是你自己,用还是不用偏方?”
孔氏垂头思考:“用!如果是我自己的话,用!本来就是治不好的病,也许一博之后会有好结果呢?别人都说死马当活马医,就是这个道理。寿命也就剩几个月,难道还能更差?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蔺洵翻身,很冷静地补充:“但你不能保证,思兰姑娘也是这么想的啊!万一她只是想安静渡过剩下的时间呢?而且对于偏方,我也只有三成把握。”
从前他可没试过土方提炼抗生素啊。
孔氏真的犹豫了:“那好,我还是去问问思兰姑娘罢,她的命她自己做主,总要为了自个活一回。”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孔氏犹如放下心头大石,乖乖睡觉。
而蔺洵开始挠头,抗生素要怎么提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