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砚池定了定心神,微微起身,轻柔地将熟睡的人抱进怀里,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
宋姝月察觉到鼻尖萦绕着一股好闻的香味,扭了扭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她不自觉地将脸贴近那香味的来源,甚至不自觉地伸出手环住了面前这个温温热热的大抱枕。
“燕燕,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从前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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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西凉使臣在燕国逗留已久,眼下恐是不得不回归故土了,皇上前段时日忙于治理新得的城池,最近才想起我们这些人,前几日来信……”
大燕皇宫内,西凉使臣向燕帝请辞,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明摆着让燕帝早点做出抉择。
燕帝的神情似乎有一些为难,道:“众位远道而来,莫不如再逗留几天,美酒佳肴,我燕国皇宫应有尽有……”
“这……”几个西凉使臣面面相觑。
西凉使臣走后,燕帝愤怒地将桌上的奏折都挥在了地上,“竖子!竟敢拿西北的那几座边塞要城来威胁朕。”
大太监哆哆嗦嗦地立在一旁,随后弯腰,将地上那些奏折都捡了起来。
“燕燕在哪?”燕帝有些疲乏地捏了捏眉心,缓缓道,“时候差不多了,将她叫到朕这里来。”
没过多久,大太监就领着五公主宋姝月来了前殿。
“燕燕,父皇昨日做了一个梦。”燕帝抬头看向殿外的天空,目光幽深宛若无底深渊,半晌后,朝立在下首的女儿招了招手。
“燕燕愿意为父皇分忧。”宋姝月恭敬地屈膝行了礼,随后走上前如儿时一般坐在了燕帝身侧,替他捶着肩膀。
宋姝月虽然平日里喜欢率性而为,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自己父皇面前,她还是注意分寸的。
毕竟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她的父亲,也是大燕的帝王。
不过儿时的宋姝月不像现在这般心里有所顾忌,她喜欢赖在燕帝身边,燕帝在一旁批奏折,她就在一旁吃着糕点,吃饱了喝足了就倚在燕帝的身侧呼呼大睡,可爱的模样惹人怜爱,这副画面像极了寻常百姓家中的父女。
大臣过来觐见,燕帝怕吵醒熟睡中的女儿,也不肯让宫女们将她挪到别处,所以朝中上下都知道燕帝对五公主的宠爱比起先皇后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皇后并不是燕帝的原配,先皇后姓成,自潜邸时便嫁作皇子妃,可惜后来难产离世,她是先前因为谋逆一案被牵连的成首辅的亲妹妹。
成氏一族昔日光鲜亮丽,此刻却早已覆灭,短短的六七年,在京中提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就连那名躁京城的成小公子恐也不会有几人记得他的样貌了,就算提及,除了惋惜也别无其它了……
燕帝慈爱地看着女儿,缓缓道:“朕昨日梦到了先皇后,朕与她相识时,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她也是你这般的年岁,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日,她一袭红裙入了朕的眼,朕至此再也忘不了她……”
宋姝月垂眸静静地听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听父皇提起先皇后了,起初她有些为母后不值,有一次,与春韭和冬荪抱怨时不小心被太傅听了去。
太傅现下算是有了些人情味,但那个时候的太傅板正无趣得很,每天除了授课就不肯再同她多说一句话,恭敬疏离,似乎收她当学生是一份极为不满意的差事似的。
但那次太傅并未斥责她的失言,而是说了一句,“也许最可悲之人并非是生者。”
宋姝月那时也不过十一二岁,自然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现下想来倒是琢磨出了些东西,母后虽然不是父皇最爱的女子,但稳居后位那么多年,太子哥哥和她又是极为孝顺的,母后是幸运的。
可她有时候又会看见母后从父皇那处回来后偷偷抹眼泪,她当真是幸运的吗?
要是她,必定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她喜欢的男子另有心仪之人,或者辜负了她,她必定头也不回地决绝离了他。
她堂堂大燕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儿没有,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她要嫁的男子必定是她喜欢钟情的,同样也钟情于她的。
“陛下,边关传来急报!”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高喊。
燕帝眉头紧皱,挥了挥手,很快门外那传信的太监就进了大殿。
宋姝月起身想要回避,可是却被燕帝按住了肩膀,只好重新坐了回去。
“无妨,你是朕的女儿,我大燕的公主,怎么听不得?”
“陛下,边关急报,我大燕又失了两座边城,卫将军被敌军暗算,落入敌军圈套,眼下生死未卜……”
“什么!卫卿生死未卜?”燕帝猛地起身,面上极尽痛苦,随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回了座椅上,胸口止不住地大喘着气。
宋姝月见状,连忙替父皇拍抚胸口,顺顺气,随后接过大太监手里的茶杯小心翼翼地递到父皇的嘴边。
“父皇,眼下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您不要担忧坏了身子,您的龙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