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说我也去。”姜肆又重复一遍,对上他有些错愕的目光,“你不用怕我拖后腿,我是医女,战场上也需要医者,仅我一人之力算作渺小,可一人之力如能为战区减少伤亡,也有我存在的意义。”
萧持几欲反驳:“但你不需要这样。”
“这样是哪样?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做我想做的事情,与需要不需要无关,我们只不过是恰好站在了一起,并肩而立,你不是因我,我更不是因你,这样不行吗?”
萧持一向知道她能言善辩。
他叹了一口气:“战场诡谲多变,朕不可能时时护你。”
这话似乎在劝她放弃,但姜肆显然没有听进耳朵里。
“你为何一定要护我?说不定到时是我护你。”
普天之下,大抵只有她才会这么想。
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也没有想象中的哭哭啼啼,姜肆不是一般女子,她不是嫁了人就守在后宫那一亩三寸地上,她有她擅长的事,有自己的追求。
萧持当然也是如此。
所以,谁都不必要规劝谁。
“不过,朕在离京之前,还要解决一些人。”萧持抚了抚姜肆耳边的发,“近些时日朕会让千流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危。”
姜肆知道他不是在危言耸听,听话地点了点头,那双眸子一这样无辜地看着他,便让萧持觉得浑身紧绷,眼神黯了黯。
他移开目光,将被子重新盖到她身上:“睡吧。”
姜肆看他的模样,眉头狠狠皱着,手背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不由得眨眼:“你怎么了?”
手触到他手背,萧持瞬间反手握住,然后将她压到身下。
这熟悉的目光……
姜肆咽了口水,还不等她说话,萧持就俯下身低头,在她耳边道:“昨日已经害你那么累,今日朕可以忍一忍。”
姜肆脸颊烧得慌。
半天,她咕哝一句。
“你也可以不忍。”
第六十二章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微拂的暖风扫过宫墙,枝头春意闹,花香四溢,美景圣收。
日头还未出来,含英殿的宫人们忙碌了起来。
昨夜萧持处理政务到子时,夜半来了含英殿,姜肆不在,他一个人睡到寅时,像往常一样醒来,去了偏殿。
宫人看着陛下形单影只的背影,都已经觉得见怪不怪。
自从皇后娘娘在宫外开了医馆,娘娘时长歇在外面。
本来皇后在宫外行医,朝臣就颇有微词,她又时时不在宫中,御史台一部分臣子都觉得皇后这般有损皇家体面,也流出一些不好的传言。
但皇后所设的医馆接收一些疑难杂症的病人不收诊金,她还经常带领太医院的太医出来义诊,一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因此有了希望,渐渐的,医馆在京城百姓的心中留下了好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觉得有这样的皇后是百姓福祉。
御史大夫韩暨原本是反对姜氏为后的头等人物,后来他因头伤在某日早朝上忽然晕倒,也是皇后娘娘将他从鬼门关里拽了出来。
韩暨是个老古董,思想腐朽陈旧,可毕竟自己的命都是人家给他抢回来的,再大肆反对,韩暨也没这个脸。
姜肆贫苦出身,百姓觉得她不为权势,更加亲民,对她的爱戴甚至比陛下还要多。
医馆病人多的时候,她没时间回宫,陛下只能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
但即便是这样,陛下每日处理完政务,再晚也会回含英殿,自打立后以来雷打不动。
寅时刚过,萧持照例睁开双眼,看到旁边平整的被子,他就知道姜肆没回来过。
昨日千流命人传来消息了。
他扶着头坐正身子,刚要张口唤张尧,忽然想起某天姜肆坐在床边看姜遂安穿衣服时跟他说的话。
“安儿啊,你是大孩子了,衣服要自己穿,不能假手于人,这种小事,没必要麻烦江渚,知道吗?”
虽是跟姜遂安说的,也让此时的萧持张不开嘴。
他默默地穿戴整齐,出了主殿,径直往偏殿去。
姜遂安的房中亮着灯,应该也已经醒了,宫人候在门口,见皇帝过来纷纷低头行礼,萧持却看都没看,径直走过。
姜遂安刚刚醒来,睡眼惺忪的,头顶乱糟糟,几根毛不安分地炸起来。
江渚把衣服递过去,第一百次说:“奴婢给殿下穿衣?”
姜遂安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刚张开嘴,就看到萧持背着手走了进来。
睡意立刻褪去,他一把抓住江渚递过来的衣服,说了一句“不用”,努力睁了睁眼睛,不疾不徐地穿上衣裳。
爬下床,他对萧持道:“再等一会儿。”
萧持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姜遂安跑去外殿洗漱,回来时看到萧持正坐在他床边,莫名觉得有些开心,他抿抿唇走过去,小脸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