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果然向白灵要来了钥匙,解了裴漠身上的一切镣铐,李心玉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睡个安稳觉。
转身的时候没注意,裙边被横生的干柴刮了一下,她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随即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稳住。
裴漠说:“小心。”
闻言,李心玉怔了怔。
她想起前世与他第一次见面,在碧落宫未修葺完善的宫檐下,裴漠亦是伸手替她接住了飞落的瓦片,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也是这么撩人的一句:“小心。”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一片不合时宜坠落的瓦片,那一场惊艳了彼此的初遇,全部都在裴漠的算计之内……
腰上的力度稍纵即逝,李心玉甚至还未来得及怀念这种熟悉的温暖,裴漠便已收回了手。月光从狭窄的木窗中洒入,他的眼睛在月夜的浸润下显得深邃又冷静。
李心玉站稳了身子,整了整裙摆,朝裴漠矜贵的一笑,只是那笑意不曾到达眼底。
裴漠望着李心玉离去的背影,不明白在刚才那短暂的一瞬,李心玉究竟想起了什么。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金玉其外的纨绔帝姬了,似乎,她和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
吱呀——
柴房门再一次关上,李心玉长舒一口气,将浮沉往事从脑中驱赶。她扭头,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值夜的嬷嬷:“这锁牢么?”
嬷嬷一噎,战战兢兢道:“应该是牢固的。”
李心玉点点头,提着灯盏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本宫不放心,还是加两个侍卫守着罢,万一他撬锁逃了就不好了。”
嬷嬷讪讪道,“公主既是担心那奴隶逃跑,方才为何又要解开他的镣铐?”
李心玉白了她一眼,说:“你不懂,这是攻心计。”
嬷嬷:老了老了,回家种田去罢,这小祖宗折腾的哟!
后半夜,李心玉回房睡了个安稳觉,可她不曾料到的是,这‘攻心计’还未实施成功,便惊闻噩耗。
第二日清晨还未睡醒,李心玉就被白灵从被子里刨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叛军打过来了?”李心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惊魂未定地喊道。
白灵还以为李心玉是做噩梦了,忙安抚道:“公主宽心,不是叛军,是太子殿下来了。”
“皇兄,这么早?”李心玉意识清醒了片刻,掀开锦帐朝外望了一眼,又哼唧一声倒回被褥中,裹着被子蠕动道,“天才刚亮呢,他来做什么?”
白灵诚实道:“太子殿下命人强行抓走了那男奴,说要阉了他做太监。”
“什么?”
李心玉大惊失色,一骨碌从床上挺起来,“来人,更衣!”
第7章 打奴
李心玉甚至来不及梳洗,趿拉着绣鞋便随着白灵匆匆赶往后殿偏院,还未进院门便听见了太子盛气凌人的呵斥声,两排全副武装的金甲侍卫执着长戟伫立在院中,全是东宫的人马。
裴漠被五个金甲侍卫团团围住,双脚一前一后微微叉开,摆出一个防备的姿势,凤眸清冷凌厉,死死锁住对方。他已被解了镣铐,更是无所束缚,以一敌五,竟然也不落下风,使得对方不能近身。
李瑨气急败坏,对身后观战的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将他就地正法!”
“皇兄,你这是要干什么!”李心玉一把拉住气冲冲要拔剑的太子,又朝金甲侍卫喝道,“都住手!”
李瑨头一次碰到裴漠这样的硬茬,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伸手推开李心玉,脖子上青筋暴起,怒冲冲道:“别停手,杀!”
太子那一下没控制好力度,李心玉被他推了一个踉跄,当即也动了怒,横身张开双臂挡在裴漠面前,疾声道:“李瑨,他是本宫的人,你敢动试试!”
空气中薄雾氤氲,泛着深秋的凉意,见李心玉挺身横在中间,李瑨和裴漠俱是一怔,神情复杂。
李瑨一张白脸憋得通红,喘息了半晌,才哐当一声摔了剑,说:“撤下,别伤了公主。”
李心玉松了一口气。
她回身看了裴漠一眼,裴漠亦是深深地回视她,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各怀心事。
太子哥哥的那臭脾气,李心玉是晓得的。她放软了语气,走过去拉了拉李瑨的衣袖,小声道:“好哥哥,你这是怎么啦?”又见他眼底一圈暗青,面露疲色,便担忧道,“昨夜没睡好?”
“你养了这么个危险的玩意儿在身边,我如何睡得安稳!昨儿我想了一夜,你如今年纪也大了,想养几个小白脸也实属正常,可你是一国公主,只要你勾一勾手指,便有数不清的权贵之子愿做你的裙下之臣、入幕之宾,他们英俊多金又听话,哪一个不比这奴隶强!”
李瑨仍是气冲冲的,叉腰在院中来回踱步,又一手指着裴漠,“这些烙了耻辱印记的戴罪之人,心灵和他们的身体一样肮脏,也只配做条阉狗服侍你,但他如此凶恶,若是对你心存加害之心该如何是好?断不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