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井渠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几乎惊动了全郡城的百姓们,人们围将在那长长的沟渠周围,等着苏茗雪落下手中的石锤。
苏茗雪很少被这么多人围观,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她也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挺直了腰板,端正了身姿,举起石锤,奋力砸下。
那块堵着渠口的石砖应声而碎,清透的井水奔流而出,迅速灌满了沟渠。
欢呼声四起,掌声雷动,甚至还有不少人激动地落了泪。
往后的世世代代,丹砂郡的百姓都不用再为用水而苦恼了。
除了有部分心怀鬼胎之人,此刻落在苏茗雪身上的眼神多数都是怀着善意的。
站在众人前方的朱有节朱大人也甚是心chao澎湃,他就等着这一刻呢,好送出他手上的那面早就准备好的锦旗。
他端着锦旗走上前去,与苏茗雪并肩而立,振臂朝着百姓们高呼,“郡民们!我们都是有幸之人!有幸见证了这会载入丹砂郡史册的一天,我们丹砂郡有水了!从此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喝八杯水!我们可以天天洗澡!我们可以养花养草!这些都是托了我身边这位苏小姐的福,我斗胆代表丹砂郡的所有百姓们向她献上锦旗一面,让我们感谢她!”
朱有节慷慨激昂地说完这一番话,把锦旗塞进了苏茗雪的手中,随后带头鼓起了掌,
苏茗雪觉得自己像个正在接受表彰的优秀员工,端着个锦旗受众人瞻仰,有点傻乎乎。
她低头看了看锦旗上的字。
「为民寻水千秋颂,一点一滴总关情。」
还好,是副像样的联子,不像朱有节刚刚说得那番话一般白话。
朱有节鼓完了掌,转头问苏茗雪,“苏小姐,这井渠与寻常水井不同,你可有给它起个名字?”
这苏茗雪倒是从未想过,她看了一眼矮丘上依次错落的三口井,略一沉yin,对朱有节道,“就叫它三丘井吧。”
“三丘井,”朱有节跟着重复一遍,“好!改日我着人在此立个碑,称颂你建这三丘井的功绩,让后世百代都知道你的大名!”
苏茗雪震惊了,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千百年后,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学生站在石碑前读着她做的事情,太羞耻了。这朱大人怎么总喜欢搞这些表面功夫,官|僚主义作风还真是千百年都未曾变过。
她急忙拉住朱有节,拒绝道,“朱大人!这就不必了吧,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
“要的要的,这种丰功伟绩当然要名垂千古,苏小姐不必推脱。”朱有节想要从她手中扯出自己的袖子。
苏茗雪不肯松手,“真的不用了,我只是寻着了水,真正建成井渠的是周泰那群匠人们,要留名也该留他们的名。”
“苏小姐你真是太谦虚了……”
朱有节正要再劝说她一番,祁源从一旁的人群中站了出来,冷冽地对朱有节道,“她说,不用了。”
见到祁源出了面,朱有节一愣,吞下了未说完的话,只说了一句,“那就依苏小姐的吧!”说完就急匆匆地回府衙去了。
祁源前日突然到访府衙,把府衙里的众人都召集起来敲打了一番,让他们同定远军兵士一样,看到他就当不认识,尤其是在苏小姐面前。朱有节此刻只想离这个煞神远远的,动不动就举着剑和人说话可太骇人了,只是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祁少将军竟然自甘委身于一个已经婚配的女子的石榴裙下,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这场面让苏茗雪诧异了,前几日祁镖头还躲着这位朱大人,怎么今日这么大大方方地就现身了。
“祁镖头,你爹把欠下的税银还清了?”
祁源点了点头,“还清了,我还的。”
苏茗雪:“怎么又有钱还了?”
祁源看了她一眼,“你给的。”
苏茗雪:“……”
她浅算了一下,北上途中救杨之行和yin霜时给的酬劳加上当保镖的月钱,确实也够还上几年的税银了。
是她给的没错。
她踮起脚拍了拍祁源宽阔的肩,苦口婆心地道,“好好工作赚钱吧小伙子,别再让你爹欠债了,一把年纪怪可怜的。”
此时此刻远在军帐中的祁大将军狠狠打了个喷嚏。
建好这一处三丘井,周泰和其余匠人工兵们又马不停蹄地去往下一处水源点,继续开凿。
去玄青郡采买铁矿石的老铁匠也回来了,铁匠铺子里日日风箱鼓动不断,大铁犁的产出快了许多。
苏茗雪去寻定远军敲定下了雇佣战马的价格,一马一天一百钱,直接比人的价格翻了个倍,没办法,战马就是金贵。
城北荒地里用上的大铁犁在逐渐增多,苏茗雪时常做一副农家女的打扮,亲自下到地里,仔细查看耙过的每一垄田地,确保所有翻起的土壤都是适宜耕种的。
把所有的黑土层翻起来,再加上施用云贝粉肥料,每一垄田至少要耙上四遍,这是一个大工程,需要的人手和拉犁的牲畜都很多。
空寂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