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可掬,极认真地想了一会才憋出了两字:“…头牌。”
“还得是花魁的那种!”
听清她的话,陆靖脸色宛如被雷劈了。
她是真的醉得迷糊,嘴上光说着还不满足,竟上手肆意揉搓着男人的脸,“头牌,给爷笑一个嘛。”
他一把扯下她的手,没好气道:“胡言乱语,你是哪来的酒鬼。”
她嘴里喃喃:“我是哪来的?”
陆靖眸色一利,垂眸看着醉得神智不清的人,肃漠道:“你究竟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阿照偏头想了想,如扇的纤睫轻颤,好半晌才支吾:“我、我不知啊。”
他俯眼,打量她的神色,“真的不知?”
她眼神空洞,断断续续发出几丝啜泣,“我真的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那言语中含着委屈,半分也不像是在扯谎。
陆靖蹙眉,一抬睫,见她眼尾嵌红,几颗泪珠子源源不断的落下,滴在了他的指腹上。
他微愣,双眸微睁:“你、你哭甚。”
他不过是多灌了她几杯,想着从她口中套些话来,可这话还没套出一句,这小姑娘便委屈得跟他欺负了她似的。
阿照跟经不得劝一般,他越说她就哭得愈发厉害。
陆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小姑娘的眼泪搅得失措,他言语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你别哭了。”
小姑娘潋滟双眸染泪,嗲娇的泣声,一声声滴进了男人心头,这副模样,凭谁见了都会泛起恻隐之心。
陆靖跟受了蛊惑般,躬下身想去替她抹泪,手还未触及她的眼角,被人一把环住身子。
阿照抱着他的腰,哽咽道:“你、你别欺负我。”
酒气上涌,小姑娘两颊纷红,那半掩在乌发中的小脸更显白嫩,宛如凌寒中含苞待放的红梅,那模样叫人丢盔卸甲,恨不能立即将眼前人揉进怀中肆意爱怜。
陆靖口舌生津,奋力摁住小姑娘不安分的手后微缓了一息:“我是谁,盛平侯府陆老夫人你可认识。”
阿照觉得有些热意,攥了攥自己的衣襟,露出一大片雪肤。
她胡言道:“你、我知道,你是…陆靖,盛平侯府又是什么东西。”
她揉了揉脑袋,执起一根手指指着他。
“哦,方才他说你从前是世子爷。”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小姑娘转了转眸子,眼含浓惑道:“世子爷是个什么东西,能伺候人吗?”
第十章 凝视
——“能伺候人吗?”
想起她方才说的秦楼楚馆、头牌,这伺候人大抵是个什么意思,陆靖不必想也能猜出来。
他刚想起身,冷不防丁被人推倒,小姑娘拍了拍自己起伏的胸脯,霸气十足道:“不哭,爷疼你。”
她双瞳懵懵,芙蓉小脸上还沾着斑驳泪痕,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惊心动魄,熠熠生辉。
说着,她俯身轻轻碰了碰男人的唇角,陆靖脑中轰然片刻,隐冒青筋的手扣住了她后脑勺。
“阿照,上回那般,你就不知长记性吗?”他眉眼锋利,声音沾上深沉的暴戾。
———
翌日,天光盛亮,阿照一睁眼,发现自己蜷在一个温热的怀中,她当即吓得一骨碌坐起,双眸无措道:“我、我昨日……并非有意。”
陆靖挑了挑眉,凝视她,这小姑娘习得一身勾人的本事,昨夜那番试探,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确有可能是侯夫人派来的,但也是真的失了从前的记忆,若她能安分守已地呆在他身边,他亦能容她。
待她想起前尘往事,自己估摸也就腻了她的身子,届时予她一笔钱财,银货两讫即可。
想到这,他默然无言,穿鞋下塌。
阿照拉过衾被掩在胸前,问了一声:“你要出去吗?”
陆靖扣好腰封,瞥见她脖子下几抹红晕,眸色一深:“我与钟六郎要出门办事,晚些回来,家中有客人,你多招待些。”
昨日喝酒时阿照隐约听见,钟楚誉此番来邕州还为的寻些上好Jing致的瓷器去南边行商。
她点了点头,见他面上并无不悦之色,心里头那点慌张方才消散开。
待男人走后,阿照捡起地上的衣裳,白嫩的玉足刚落到地面时颤栗发软。
她现下不单是宿醉头疼,她身上也很疼,特别是那处。
她穿好衣裳,坐在菱镜前梳头,斜眼睨见一旁放置的话册子,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当即面染绯红。
这屋内的榻几、桌案、架子床,就连铺着软毯的地面,实在是放浪形骸。
她昨夜的那些孟浪行径,大抵是因看了这些市井话本影响的,可陆靖这回瞧上去并无不喜,难不成她昨夜的表现尚可?
再不然就是郎君有被人当作头牌蹂.躏的癖好?
这男女之事实在费琢磨,她思来想去觉着还是得找人取取经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