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看着徐洛音身上宽大的衣裳,看着他们相携走上跳板,许是害怕,徐洛音紧紧地攥着沈韶的手,垂眼去看,似乎是十指相扣。
等他们上来,王朗没再多看,公事公办道:“公主正在房中歇息,我去通报一声。”
“劳烦王校尉了。”
沈韶与徐洛音站在甲板上吹风,风太大,将发丝吹的散乱,徐洛音一边伸手去拨一边低头躲避沈韶的视线。
虽已同床共枕好几日,但她每晚都将头发梳的妥帖,次日醒来不至于散乱不堪,可是今日这么大的风,她的模样肯定不太好看,灰头土脸的。
每个人都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徐洛音自然也不例外。
她还想起那日在仙客巷偶遇沈韶,她的头发稍乱一些,他便笑起来,现在看见了指不定要笑成什么样。
幸好,画舫里很快便有动静传出来。
“阿音!表哥,阿音在哪儿呢?”
紧接着便是纷乱的脚步声,徐洛音刚转过身,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阿音,我还以为见不着你了呢,”李清月呜呜地哭着,该说的话却一句没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沈家人有没有苛待你?”
她说的话让徐洛音心头一暖,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无奈道:“清月,咱们能不能进去说话?”
甲板上站满了侍卫,她倒是一点都不摆公主的谱,说哭就哭,威严都不要了。
李清月这才抽抽搭搭地抬起头,嗫嚅道:“对不起,我好像弄脏了你的衣……嗯?”
她眨了下眼睛,对着光仔细瞅了瞅明显宽大不少的衣裳,惊呼道:“你们俩……”
怕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徐洛音直接捂住她的嘴,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沈韶,轻声道:“夫君,我和公主说会儿话便出来。”
沈韶微微颔首:“若是有事便喊我一声。”
李清月微微噘嘴,哼,难道她还能把阿音卖了不成?
不过见沈韶这么关心徐洛音,她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一旁的徐洛音将外裳脱了下来交给沈韶,他穿的单薄,一直待在外面,肯定会受凉的。
李清月的视线在他们俩之间扫来扫去,徐洛音有些脸热,赶紧拉着她进去了。
一抬头,四公主李绯月正坐在正中间喝茶,见她们牵着手过来,溢出一声轻哼。
“别行礼了,不用理她。”李清月附耳悄悄说。
徐洛音摇摇头,她不能这么任性,恭恭敬敬地福身:“公主安好。”
“起来吧,”李绯月娇娇柔柔道,“沈少夫人。”
后面四个字,她们俩都听出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偏偏她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意,更显违和。
李清月嗤笑:“沈韶又不在这里,别装模作样了。”
得知沈韶要娶徐洛音之后,李绯月火急火燎地去找皇帝,说要嫁给沈韶,皇帝骂她昏了头,以防她做出什么有辱皇家的事,自然也被禁足了。
她们两人这几日才解了禁令,一个为情,一个为友,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恰好今日下元节,皇帝松口让她们出宫游玩两个时辰。
两人两看相厌,说话自然夹枪.带炮。
徐洛音不愿与李绯月起冲突,只能出宫两个时辰,她们俩说话都不够,招惹不相干的人岂不是浪费时间。
她扯扯李清月的袖子,李清月便懂了,轻哼一声道:“阿音,我带你去别的房间,省得有人偷听。”
“你!”李绯月怒火中烧,转而想到什么,又冷笑道,“低贱的罪臣之女罢了,看一眼本宫都觉得晦气!”
她的脸上尽是鄙夷厌恶之色,又假模假样道:“李清月,别怪我没提醒你,与罪臣之女走得近,小心惹祸上身。”
两句话,让徐洛音的面色白了又白。
从家中出事那日开始,她感受到的全是善意。
沈韶救她于水火之中,公公婆婆关爱有加,沈家下人尽心侍奉,李清月为她奔走被禁足……
她从未听到过“罪臣之女”这四个字,可是今日,这个伤疤被李绯月轻而易举地揭开了。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堪堪稳住身形,维持住平静无波的模样。
她想,清者自清,只要不理李绯月就行了,她捏了捏李清月的手心。
李清月意会,却实在气不过,跺跺脚跟着徐洛音离开,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公主此言差矣,靖南侯府定会有洗刷冤屈的一日。”
徐洛音一怔,转身看向不知何时进来的沈韶,眼眶shi热。
他安抚地看她一眼,继续道:“微臣已与您口中的‘罪臣之女’成亲,公主可有看到微臣仕途不顺?”
他自称着微臣,姿态却没有低半分,不卑不亢的模样。
他也确实有说这句话的底气,成亲之后,皇上交给他的事情不减反增,对他愈发器重,丝毫没有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