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适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希文曾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今日适亦当宠辱不惊。”
范希文点了点头,却双眼含泪。
梁适忽然转头看向路边,余火莲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范希文看见余火莲那森冷的面具,连忙擦了擦眼泪。有范希文在,梁适不好说什么,只向余火莲拱了供手,“大人来此可是圣上有何吩咐。”
余火莲见有人哭着给梁适送行,便不由一笑道,“此行我相信,一切你自有决断。”
梁适神情一肃,便知此番被贬必定另有深意,他的任务此刻已经开始,而从少主的态度他也可以安心,一切都在少主掌握之中,于是他向余火莲躬身一揖,而后深深看了看范希文,再没说什么,启程向兖州而去。余火莲已然通知各地分坛,一路暗中保护,且梁适怀揣鬼堂令牌,有任何需要,各分坛必定会全力支持,他并不担心,而且以梁适才智,莱芜铁矿之事想必也难不倒他。
倒是这个哭着践行的范希文让余火莲忽然起了兴致,于是他看着范希文笑道,“范大人这眼泪怕是要白流了。”
范希文一愣,这人近来整日跟在皇上身边,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比伺候皇上多年的李公公更得皇上宠信,然而他却一直戴着面具,满朝文武竟无人知其姓名来历,“此言何意?”他不明白,但此人既然是皇上身边亲信,想必此言意有所指。
余火莲却不说破,只笑着指了指范希文的肚子说,“范大人切不可腹诽圣上。”
范希文怔愣之间,余火莲已经转身而去,独留他呆立城门口胡乱猜测。
第38章 【三十八】
梁适出京的第二天就急匆匆来找余火莲的人着实不少,头一个就是傅宏,也不知他是怎么从宫里跑出来的,余火莲因为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难得告假出宫去陪方离,一大早他还没起床,傅宏就跑到春山书寓把他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少主,我听说梁适被贬出京了?他不是少主举荐给皇上的人吗,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你急什么,我还在皇上身边呢,皇上如果要对付无间道,第一个就该杀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余火莲又倒回床上闭着眼懒懒的说道。
“你是长皇孙,皇上哪舍得碰你一根汗毛?”傅宏冷冷道。
余火莲猛然睁眼,他总觉得傅宏对皇上对朝廷怀有很深的恨意,甚至为此几次想要杀自己,余火莲知道这不是他的错觉,但让他不明白的是,傅宏分明几次救他,又似乎不想杀他,余火莲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傅宏,你放心,如果我认为朝廷有意加害本门,是绝不会坐视的。”
傅宏沉默下来,余火莲如此说,他便信了,从小到大余火莲说的每句话他都信,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再问。原本他应该去恨余火莲的,但是他偏偏没办法恨他,更没办法杀他,反而希望他活着,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着,傅宏忽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傅家祖宗,他握了握拳,转身走了。
傅宏才走没多久钱富就又到了,上来就问,“属下听说梁适被贬去兖州了?”
余火莲起身更衣,在屏风后面解释说,“放心吧,此事皇上与我商量过了,是让他去解决莱芜铁矿山民怨,等他挟功而回,自然擢升宰辅。”
“哦。”钱富恍然的点点头,可还不等钱富离开,喜鹊和驼子又联袂而来,余火莲一翻白眼,“钱富,你跟他们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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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莲和方离的婚期已定,按照礼仪,余火莲和方离在婚礼之前不能再见面,昨晚余火莲偷偷去见方离,不巧又被方子庵撞个正着,余火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方子庵八字不合,好像每次想干点什么,总会被他撞见。被好一通说教之后赶了出来,余火莲也只好耐下性子,忍两个月不去见小离。
就在余火莲最百爪挠心的时候,偏偏还瞧见方旭和李柏在街上手拉手的买东西,这真是教他无名火起,于是他上前拍了拍方旭,“你今天怎么有空了?开封府今天放假?”语气里酸溜溜的,方旭一笑,“今天我跟包大人告假,特地出来陪小柏买东西的。”
余火莲更是羡慕嫉妒恨了,道,“喂,你什么时候娶李柏啊?”
李柏听了抿嘴一笑,“刚刚他就是去跟我娘提亲的啊,不然你以为包大人为什么能给他假?”
“啊?”余火莲有点意外,“那婚期定了?”
“是啊,”李柏高兴的说,“就定在跟你和小离同一天。”
“什……”余火莲几乎要气炸了,“那你们为什么还能、能这样出来逛街啊?”
“嗯?”李柏不明白余火莲为什么这么问,反问道,“为什么不能这样逛街啊?”虽然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哪样。
余火莲目瞪口呆,“那、那为什么我不能去见小离啊?”
方旭终于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了,哈哈大笑解释说,“其实按照道理我也应该不能见小柏的,不过喜鹊夫人不在意这些规矩,”而后同情的拍了拍余火莲的肩,“你就忍耐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