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程讲座,黄栌开始和以前一样认真听、认真记笔记。
等讲座散场后,有不少外文好的同学去找老师问问题、聊天,这当然也是学校喜闻乐见的情景,有没有老师安排的“托”,就不清楚了。
黄栌也抱着她的背包,凑过去。
但她没有和那位主讲老师沟通,而是站到负责翻译的张琼身边:“您好,张老师。”
她还是太激动,尽管努力表现出镇定,话音依然不稳。
还好教室里人太多,同学们七嘴八舌,黄栌这边的声音并不明显。
张琼回头,看见黄栌。
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者惊喜的神色,只看了黄栌几秒:“你好,黄栌。”
黄栌想要一点和妈妈单独相处的时间,可是除了画画和咖啡,她不知道妈妈喜欢什么。
她记得有一次妈妈去幼儿园接她,同班的小朋友凑在自己耳边,很羡慕地说:“黄栌,你妈妈可真漂亮呀!”
这句话让黄栌感到骄傲,马上说给妈妈听:“妈妈,李佳文说你漂亮,我也觉得你漂亮,我的妈妈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
妈妈的表情和现在一样,没什么变化,只说:“坐好,系好安全带,别乱动。”
在黄栌走神时,学校的一个主任似乎怕老师太累,组织学生们散去。
校方领导和老师们也陆续离开,张琼拆掉扩音麦,走在最后面。
黄栌下意识追了两步,尽可能不引起别人注意,小声问:“妈妈,我们可以一起喝杯咖啡吗?”
张琼看了眼四周,稍微退开些,和黄栌站在走廊拐角处。
她思考片刻:“下午1点以后,我才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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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礼下飞机后,和黄茂康去了一家饭店。
环境不错,绿植茂密,立着的牌子上写着店里推出的冬季特供汤品和甜点。
孟宴礼的眼睛在某款椰nai布丁上,稍作停留。
入座后,他打算和黄茂康稍微说一说他和黄栌的事情。
但才刚坐下,一盏茶都没喝完,黄茂康忽然长叹:“唉!女儿大了,不好管啊!”
对他这个说辞,孟宴礼颇感意外。
毕竟在他看来,黄栌那么乖,有什么不好管的?再说,黄茂康也没怎么管过黄栌吧?
“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太管她么?”
“宴礼啊,你是不知道,我不是不想管她,我是不会啊。”黄茂康又叹了一声,把那杯茶喝出了消愁酒的架势。
茶杯放在实木桌面上,做生意时那些Jing明圆滑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位父亲的满眼疲惫:“我一个当爸爸的,从小就粗,我哪会管女儿……”
黄栌很乖,也很懂事。
她几乎从来没抱怨过黄茂康任何事情,他常常忘记她的生日,事后想起来,多给她打一笔零花钱,她都会在看到转账信息后,很快回复,“谢谢爸爸”,还会加一些可可爱爱的小表情。
黄茂康以为黄栌是大大咧咧,不爱过生日。
却在前些天,从外地回来的半夜,在冰箱里看到了她自己给自己买的蛋糕。
“她该多对我这个爸爸失望啊,啊?”
黄茂康很爱自己的女儿,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爱。
黄栌太像张琼了,喜欢画画这点尤其像。
而且黄栌从小就喜欢粘着妈妈。
黄茂康也是在离婚时,才知道,张琼从来没有爱过自己,没有爱过他费尽心血组建的家庭,甚至没有爱过他们的女儿。
张琼想要的只是无人干涉她画画的生活,但当时张琼的父亲是不同意的。
黄茂康当时不知道他们父女间有什么矛盾,心里猜测着,可能是一个事事都想要在自己掌控中的人,和一个永远向往自由的艺术家之间的斗争吧。
很不幸,黄茂康卷入了这场斗争。
他在约张琼去山上看漫山遍野的黄栌花时,并没意识到,张琼正在考虑着,她父亲那句“除非你嫁人,嫁人我就不管你了”。
求婚那天,黄茂康由于太紧张,双膝跪在了张琼面前。
朋友们都在笑,也都在起哄,“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张琼面容沉静地问:“婚后我想继续画画,有机会我想出国深造,你能接受吗?能接受的话,我就答应你。”
黄茂康欣喜若狂,拍着胸脯保证:“追求你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什么不对,我会永远支持你的爱好!”
说着说着,自己先哽咽了,被朋友们笑了好久。
婚后,他拼命赚钱,终于变成了成功的生意人。
他幻想着,什么时候张琼如果想要出国深造,他们一家就搬去国外,买房子买车子,在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生意场上的朋友都很羡慕他。
他有沉迷于艺术创作的才女老婆,有乖巧可爱的小女儿……
可其实,黄茂康从来没看懂过张琼。
他很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