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才放下筷子,那头替陆老爷子传话的下人便来了,大约是怀疑她学得一点粗浅功夫,竟是两名青壮护院,还有老爷子身边的心腹吉祥,笑微微道:“五姑娘请吧,老爷子请您过去说说话。”
“劳驾吉总管带个路。”
吉祥觉得纳闷,五姑娘生的清瘦秀雅,开口说话也是温柔客气,他还偷瞧了好几眼,一路将人引进老爷子书房,都觉得搞不好是下面婆子弄鬼,故意放了她回去睡觉,被追究起来又往她身上推,年轻女孩儿面嫩,奴大欺主也是常有的事。
陆微一进书房,便听得暴喝一声:“跪下!”
她左右看看,陆老爷子身后还立着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大清早他跟喷火龙似的正在气头上,搞不好一言不合便要砸个火球过来,旁边还坐着陆老夫人,身边跟着个抱狗丫头,怀里抱只全身雪白的长毛狮子小狗,如同一朵白云落在少女怀中,当真赏心悦目。
陆老夫人嫌弃的注视着她,好像好像她是从什么山里来的不知礼数的野人,无知粗鲁又惹人厌,但偶尔投注到小狗身上的目光轻软慈爱,比瞧着她这个亲孙女还亲。
如果不是物种有别,陆微都要怀疑那小狗是她老人家的亲孙女了。
“祖父可是有父亲的消息了?”陆微问道。
陆老爷子面如锅底,冷哼一声,吉祥知情解意,连忙催促:“五姑娘,老太爷让您跪下呢!”
陆老夫人:“怎的,你祖父的话你也敢不听?”
陆微不乐意自己的膝盖受屈,意思意思行个礼:“祖父摆出这么大阵仗,到底所为何事?”
陆老爷子额头的青筋不由跳了两下,老夫人趁机教训她:“怎的,你祖父让你跪,你敢不跪?”
陆微笑意温柔,却言辞如刀:“那祖父让孙女去死,孙女是不是也应该去死啊?”
陆老爷子:“……”
这能一样?
吉祥:“……”
五姑娘这话有些诛心啊!
陆老爷子没想到五孙女表面乖顺,实则不驯,恐怕早被飞虹山庄养歪了,竟胆敢跟他对着干,提起桌上的镇纸便兜头砸了过去:“谁让你去死了?”
他在家中地位超然,除了陆安之一向反骨,其余儿孙无人敢违逆,没想到被陆微给激怒,一气之下便动了手,东西砸出去才觉不好——万一给孙女儿毁了容,外面人岂不得议论他不慈啊?
纸镇迎面砸来,陆微肩膀微低,闪身避开,不成想砸中了身后架子上的花盆,只听得瓷器稀里哗啦乱响,好好一盆素心墨兰被砸了。
这可是老爷子心爱之物,吉祥吓的连忙去抢救。
陆老夫人骂道:“不尊长辈,不知礼数,还学得溜门撬锁的宵小勾当,这就是飞虹山庄的教养吗?”
陆微面色不改,依旧是一副笑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极为气人:“祖母有所不知,我跟父亲还是不一样的,父亲不忍见双亲伤心难过,更受不得祖母以死相逼,才不得不续弦,却孤身在外多年,父子分离,何其可怜。孙女我呢,自从六岁那年一路乞讨去外祖父家,便学得心肠冷硬,旁人生气高兴与我何干?”她不怀好意笑道:“祖母确定……您真想见识飞虹山庄的教养吗?”
陆老夫人被她揭破慈母的面皮,显了原形,当下恼怒之极,尤其还有陆老爷子为她撑腰,更巴不得陆微狠狠大闹一场,到时候老爷子再治她就更合情理,当即道:“你昨儿才回来,便闹得家中鸡飞狗跳,这不就是飞虹山庄的教养吗?”
“祖母少见多怪了。”陆微笑容和气,上前两步不容反驳从抱狗丫头怀里接过那只摇头摆尾的长毛狮子狗放到地下,在它要逃走之后拔出腰间软剑,挽个剑花便冲着狮子狗杀将过去!
这只小狗是陆老夫人的爱宠,便是寻常庶出孙女都比不得小狗的超然地位,当即吓得尖叫:“雪球——”
“住手——”
“五姑娘且慢——”
房里此起彼伏的阻止之声响起,雪球似乎察知了危险,迈着小短腿着急冲向陆老夫人,可是它快陆微的剑更快,只见它身周剑光浮影,待得它再跑回陆老夫人身边,书房的众人不禁呆住了。
陆微收回软剑,面无表情道:“这才是飞虹山庄的教养,我们一般靠剑术说话!”
雪球呜咽着窜回陆老夫人脚下,但它所过之处落下一地白毛,方才还蓬松胖大的长毛狮子狗在眨眼间就被陆微剃光了毛,露出粉白的皮肤,但毛根参差不齐,其丑无比,跟之前漂亮可爱的雪球判若两狗。
“抱歉,它跑的太快,毛剃的不太均匀,下次我会注意。”陆微不怎么走心的向陆老夫人陪罪,态度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气。
陆老夫人尖叫一声,捂着胸口便要朝后倒去,陆微忙替她切脉:“些许小事,祖母何至于动怒呢?”她似乎还很是不解陆老夫人生气的点:“天气暑热难当,小狗剃了毛也舒服些。”端得善解人意,为雪球设想周到的模样。
陆老爷子大怒:“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二十藤条!陆家门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