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伤在,没爬几步路,倪喃的额头就出了汗。
走走停停,倪喃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她没有停下,一步步地往台阶上走,疼痛难忍的时候,就停下来歇会儿,等缓解了再继续。
那个时候,倪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时卿当初为了来找她,半夜爬上了望秋山。现在不过只是稍稍崴了脚,她也可以。
还没爬到一半,倪喃身上的t恤已经被汗浸shi,脚腕上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几乎寸步难行。好几次要摔倒,倪喃又扶着旁边的栏杆撑住身体。
抬眼看去,延绵不绝的台阶像是没有尽头。
枝繁叶茂,Yin影斑驳。倪喃慢慢往前,腿几乎都在发抖。
终于,在踏倒不知第几个台阶的时候,倪喃摔倒在了地上。脚腕处的钝痛难忍,但不及心脏闷痛更深。
“你那个时候…也这么疼吗。”倪喃有些哽咽,喉咙涩得厉害。她垂下眼皮,目光落在冰凉的石阶上。干涩空洞的眼眶被沾shi,眼泪掉到地上,晕开深色的一圈。
那天晚上很黑,上山的路灯光很弱,时卿拄着拐,身上蹭了灰土,他说,想给她过生日。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此刻上山的台阶处爆发,倪喃哭得厉害,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肩膀颤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有个穿着条纹衫的老爷爷走到她身边,想扶她站起来,问,“小姑娘你哭什么,是不是摔着了。”
倪喃摇着头,眼睛红得不像话,断断续续地用中文说,“我就是、就是觉得,当时、当时不该让他那么疼的。”
老人听不懂中文,只是觉得她哭得难过,问随行的人要了张纸巾递给她。
“小姑娘,擦擦吧。”
看着那双伸过来的手,倪喃心脏像被人攥紧了般。
时卿爬上望秋山那天,要是她也能伸手扶一把就好了,那样,他是不是就不会摔倒了。
春日的山坡,草木繁盛,阳光耀眼。透过枝桠和绿叶,光线一层层落在台阶上,比那一年的望秋山要灿烂得多。
离开栖坞后,倪喃的生活安宁到没有一丝波澜,和她从前无数次奢望的那样,平静简单,再没人打扰。总算摆脱了凤头巷那些肮脏破败,好像一切都如她所愿。
可每到夜幕降临,倪喃辗转反侧的时候,又总能想到茵北路那栋房子,还有那里的人。
那几年,像是做了场美梦。
现在大梦初醒,一切都将被时间消解。
不求所有遗憾都能圆满,但希望,留有遗憾的人,也能有个安稳顺遂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会重逢啦!
既然回去了,就一定不会再分开。
第51章
这几年,Sense以惊人的速度重新崛起,商业版图不断扩张。时卿的手段比几年前还要凌厉,持续抢占更高的市场份额。时回山被彻底架空,Sense重新回到了时卿手中。
原本已若死海的Sense内部再度沸腾,时卿几年之内把Sense高层大换血,原本时回山信任的下属一个没留。
时圃直接被踢出了公司,连最后的情面也没给。有人说时卿绝情,居然能对亲生父亲和手足做到这种地步,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时卿的最后一丝恻忍,早就封存在了三年前倪喃离开的那个晚上,没人碰得了。
心脏空洞得厉害,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填补进去。他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把所有Jing力都投入到Sense的工作上,妄图用夜以继日的疲累麻痹自己。
这几年,时卿的腿伤已经完全复原。他再也不是众人口中调侃的那个残废弃子,无情,心狠,是旁人对他的形容。
无论是Sense大厦,还是财经杂志和各种金融访谈,都再也看不到时回山时圃两人的身影。在这场博弈中,时卿从一开始就是胜的,只要他想。
Sense内部的员工都知道,时卿基本是全年无休的状态,就算是公司大厦关闭,也总能看到顶楼的总裁办公室亮着灯。
他比从前更加Yin郁,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董事会仿佛是行刑场,用冷淡的语调把人批得狗血淋头的场景,已是司空见惯。
然而尽管如此,却没一人反驳。因为事实往往证明,他是正确的。
众所周知的还有件事,那就是全年连轴转的时卿会在每年的夏至破例,不管是当天有多重要的文件要处理,或者是有多必须的会议需要他参加,时卿都不见踪影。
倪喃离开的次年,Sense给栖坞大学投资了栋艺术大楼。大楼剪彩仪式的时候时卿并没有出席,只是托美术系的院长送了他一本记录着近几年毕业生合照的图集。
他说,也算是个他为栖坞大学做点贡献的纪念。
理由冠冕堂皇,但没人会深究其中的意思。
新的大楼落成,与毕业生最是无关,只要细细一想,就知道这番说辞站不住脚。
茵北路别墅二楼的那间房没人再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