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更】
冬天的栖坞总是寒冷刺骨,几场大雨之后,路面上的shi滑久不消褪。chaoshi粘腻的空气浸泡着整座城市,好像随时都会腐烂出赃物。
病入膏肓的杨芝根本无暇顾及公司的事,时回山连着几日彻夜未归,公司一团乱麻。
没多久,杨芝病逝,彼时的时回山周旋于投资商合作方,忙着给公司改头换面,甚至连自己妻子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毫无感情的婚姻,总会有破裂的可能。时卿不是没见过,时回山搂着别的女人进了酒店套房。
杨家和时家的联姻不过时利益为先,时回山依仗着杨家,起初根本抬不起头来。
过惯了被众星捧月的日子,杨芝难免跋扈了些,在时回山面前趾高气昂的时候不少。她厌恶他的无所事事,低看,瞧不上。
然而风水轮流转,杨家公司出现生意危机,时回山竟同着外人一起抽干了杨氏最后的血rou,鸠占鹊巢,踩着杨氏的尸骨上位。
对于杨芝的憎恨在这十几年的婚姻中只增不减,时回山甚至还将它转移到了时卿身上,讽刺冷眼,挖苦谩骂,好像这样就能消磨掉杨芝对他的折辱。
一切的事与愿违好像都发生在了时卿身上,他被迫退学,时回山以进修为由将他送往国外,丢了比少得可怜的钱,再不闻不问。
这是场没有归期的流放。
时卿离开的第二天,时家就迎来了新的女主人,还带着个与时卿年纪差不多的儿子。
像丢弃垃圾般,时卿被抛弃在寒冷的异国他乡。那里的冬天比栖坞还要冷,雪堆在路边,地上都结了冰面。走得匆忙,时卿没带什么衣服,零下十几二十度BBZL的天气,他只穿着件单薄的t恤,皮肤都冻得发紫。
狭小黑暗的出租屋,是他唯一可以遮风避雨的东西。
时回山给的那些钱都交了学费,想在这里活下去,远远不够。24小时便利店、酒吧、餐厅、拳击馆、台球厅,一切可以赚到钱的地方他都会去。
那里的半夜三更不是什么安全的时候,时卿好几次凌晨两三点回出租房,都能在Yin暗的巷口看见群纹身花臂的小混混,浑身烟酒气,还沾着女人的香水味儿。
有一回,时卿再次在巷口遇到了他们,可能是吸了东西,一个个Jing神飘忽,眼睛迷离,像是随时都能栽过去。
见到时卿朝他们走来,其中有个领头的靠着墙壁,往墙角吐了口,然后呼了口烟,眯着眼睛朝时卿笑骂了句,“k。”
话落,周围几人都狂肆地笑了起来,面容狰狞,眼中都是讥讽。还有人对着时卿吹口哨,也跟着骂了声k,甚至还探出脑袋,专门把眼角往太阳xue拉,侮辱的意思明显。
时卿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了些洗漱用品。他慢慢停了步子,简短干净黑发落在眉梢,下敛的眼皮微微掀起,眸中满是戾气。
那些混混神志混乱,Jing神上头,根本没注意眼前少年的情绪。
见他放下袋子走过来,口哨和谩骂更加大声。
谁知下一刻,黑衣少年突然捡了地上酒瓶,朝领头那个花臂男的脑袋狠狠砸过去。变故意料之外,猩红的血ye从那人的头顶汩汩流下,花臂男痛得惨叫出声,口中脏话连连。
其他人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提起手里的东西朝时卿围了过去。
少年形单影只,除了张干净的脸几乎一无所有。他的黑t恤洗得发白,很瘦,看起来没什么力道。然而却是个不怕死的疯子,赤手去拦对面刺过来的刀。
时卿满身淤青擦伤,断了两根肋骨,依旧面无表情。
但是那夜过后,没人敢再去招惹那个住在巷子里面的少年。
银行卡上每个月都会转过来一笔金额,少得像是在施舍。后来,时卿没动过上面的一分钱,他靠奖学金凑学费,用打工赚来的钱生活。
受了伤随便擦点药,有的时候一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
出租屋冬天冰的要命,夏天又热得能闷出痱子,时卿在那里住了两年。他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过下去的意义是什么,苟延残喘令人生厌。
来到这里的第三年秋天,时卿见到了来接他的人,是时文松的助理。
那天他刚从拳击馆出来,当人陪练,脸上还有明显的淤青。气温骤降,他却仍穿着件黑色短袖,黑色鸭舌帽扣在脑袋上,嘴角不断有血冒出来。
他和西岚时家的那位并不相熟,时回峰和那边关系尴尬,就连时卿也和时文松相见甚少。来接他那人给时卿带了句话,他说,自己的东西,得自己拿回来。
杨芝逝世前将自己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了时卿,没几年,sense彻底落进了时卿手里。
回忆起往事,老人总好像有很多话想说,然而时卿始终神色淡淡,没什么波澜。
知道他不愿意提及,时文松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话茬儿。他无声叹了口,扶着桌子起身,“走吧,人应该都齐了,和我下去瞧瞧。”
时卿微微颔首,就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