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眼睛干涩红肿, 针扎一般细密的疼却比不上心中的痛苦。
此时此刻是她最安静的时候,因为已经闹过了,全然地不体面,全然地没有丝毫意义。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抬手擦拭掉眼角不受控制留下的ye体, 任毓整个上半身都趴在棺椁上, 她伸出了手, 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苍白纤细的手。
指腹轻轻碰触到冰凉的尸体, 一寸一寸地描绘着他的眉眼,眼里含着眷念与深厚的情意, 水光又覆盖住了茶色的眼珠子,透明的、圆润的珠子坠落, 滴在了无生机的男人脸上。
“周晏, 你好狠的心。没有你, 我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假的。你一定还活着, 对不对?”
断了线的珠子显然是不能受到控制,哗啦啦地落了一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次不能平复情绪那就多重复几次,她用自己温热的掌心紧贴着那冰凉的肌理,轻声道:“陛下,你不是说、你不是说过……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吗?永远都会为我撑腰的吗?”
“大骗子。”
“周晏,你就是个大骗子。”
哽咽声在空荡的宫殿中回响,炙热的夏季,尸体却仍旧透着活着的时的药香气。
任毓最后俯下了身,在那血色淡得近乎无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喃喃道:“我会为你报仇的,原谅我不能同你一起赴死。”
她直起了身,单薄消瘦又透着韧劲,如同一株在石头缝里开出小白花,凭借着对生的向往不甘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任毓低头抚了抚小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悲恸只深深地隐藏在心底。
月光如水,银光洒在偌大的皇宫,冷淡的光芒扑簌簌地抖着。
——
今日是周晏的头七,传说中,人死去的第七日魂魄会回到故居。
任毓已经接受了,她不得不接受周晏离世的事实。
宫中一片混乱,眼熟的婢女未能见到一二,每日的吃食都是她自己给自己准备的,她不能不吃不喝。
她没有轻举妄动,韩淮将她塞到宫中后就离开了,但是任毓相信,他迟早还会过来。
就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韩淮再次出现了,还带着众多的将士与大臣围宫。
任毓彼时正跪在周晏的棺椁旁,头靠在冰冷的棺木上闭着眼小憩。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心头一跳。
来了!
蛰伏数年,换来的便是轻而易举地侵入整个皇宫。
顺利得让人忍不住起疑。
但是,权势冲昏了头脑,闯入的人都带着狂热的神情,他们认为自己将会是新朝代的开创者!
任毓只能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喧闹与肆意的笑声。
她些许艰难地撑起身子站起来。
与此同时,“砰——”殿门被猛地关上了,殿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喧扰,韩淮眼神Yin鸷却又灼热地盯着她,用着势在必得地语气命令着:“阿满,过来。”
穿着一身白色丧服的任毓眼尾通红,她的手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面对遽然间闯进宫殿的人,冷声:“你怎么敢?”
韩淮他大步走了过来,长臂一伸就要将人揽入怀中,却被避开了。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韩淮,今日这乱臣贼子,当定了!”
女子的神情冷淡又充斥着仇恨,她沉声道:“若非你使了不光彩的手段——”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败了,就是如此。”韩淮凤眼微眯,将腰间的剑一把抽出,指着那一红棕色纯木棺材,亮锃锃的剑光闪了闪。
任毓一愣,立即张开双手拦在棺材面前:“你要做什么?!”
身穿盔甲的男人收了手,方才剑尖距离任毓的脖子不过分毫,他皱眉,眸光Yin沉地盯着她,说着丧心病狂的话:“他已经死了,死了再挨一刀又如何?”
任毓:“……”
她迎着韩淮的目光,一动不动,就拦在韩淮与棺木之间。
韩淮的唇线绷直,眼神无声地语气对视着,半晌,他重新将剑放回了剑鞘,说道:“瞧把你吓的,脸色都白了。你看看,我什么都依着你。你要见他,我让你见。你要守着他,我让你守。你要拦着,我也依你。”
“这些事情难道不足以让你认识到我的真心吗?”
“给予你与她道别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既然今日是他的头七,就应当填一填喜气。让他的魂魄好好看着!”
“他死了,这天下将会是我韩淮的,你也只能属于我。”
韩淮勾起殷红色的唇,他扬声道:“来人!将嫁衣拿进来!”
任毓不敢置信,唇瓣颤动:“荒谬。”
深目高鼻,邪气肆意的笑容在他的面上呈现,他将火红镶着金丝凤凰的嫁衣拿在手上,一把将呆愣的女子揽入了怀,他贴着其雪白的耳垂,“看看这一套凤冠霞帔,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就与我成亲。”
任毓回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