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还是弟弟？
镇里的杨国福麻辣烫店生意火红，陈熹热得脱下羽绒服，放在旁边的圆凳上。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熏得人脸红，陈熹点了一堆形状奇怪的丸子，陈嗣饭量大，忙了一上午，满满一碗都是冷面、牛筋面混了几片肥牛卷。
早上吃的还没消化，陈熹吃了几口丸子就有点饱了，对面的陈嗣则饿坏了，闷头吃麻辣烫，就差没把脸埋在碗里。他低下头时露出了冻得发红，还没缓过来的耳朵。陈熹看着，把喝过一口的豆nai放在边上，想起来刚才张二姨说的话，你怎么在外面到处跟别人说你是我哥哥？
陈嗣咬断嚼劲足的牛筋面，抬头看她，筷子还在碗里扒拉了下，不是吗？
上次争论这个话题是多久以前？
七八年前？两个人还是小学生的时候。
我比你大。她直接下结论，拿起筷子戳了下吸满麻酱汤汁的豆腐泡，没看他，你要去市里？
陈嗣把筷子从碗里捞出来，不吃了，想看着她的眼睛，然她根本不在乎似的捞出一颗鹌鹑蛋吃。
年后，等你回学校了就去。他说。
她的语气算不上友善，像个刺猬，陈嗣，你想去现在就可以去，别弄得我像个拖油瓶。
他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完，她沉默，咬着一颗紫薯丸子咀嚼。
店面小，客人多，有对十七八左右的高中生模样的小情侣看中了他们旁边的地方，想拼桌。齐刘海的女生走过来，轻点了一下陈熹的肩膀，姐姐，请问这两个位置有人吗，我们想拼个桌成不？
陈熹冷淡地嗯，没有动作。
坐在对面的陈嗣反应过来，起身去捞她放在身侧的羽绒服，给那对高中生让位置。可陈熹被惹到了，从他手里把羽绒服抢下来，你别碰我衣服。
他平静地坐回去，对她这样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可那对小情侣不这样想，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吵架，在心里替陈嗣尴尬了一把，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坐下。
年前的订货量大，陈嗣正常六点下班，刚把工作服换下来，就听肖叔说客车拉来一批新的货，今天值晚班的人有事没来，陈嗣得去帮忙。他只能重新把那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工作服套回去，想了想，给陈熹发了条微信，叫她热一热昨天的剩菜吃。
明知她不会回，陈嗣还是站在那里等了一分钟，快要把他那杂牌智能机的屏幕给看透了，肖叔喊了他一声，才迟迟把手机放下。
肖叔用购物筐拎来新上的薯片、饼干还有些没见过的网红零食。陈嗣坐在收银台里面入库，瞧着那一袋袋五颜六色的零食就脑袋发晕，小时候还有个家里开超市的梦想，现在他在大超市打工，天天对着这些东西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大约九点四五十的时候，有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生嘻嘻哈哈地从一楼走上来，陈嗣还以为她们是顾客，一边扫码打价格，一边瞄着她们。
那是二老板和三老板家的女儿，这几天放假了，从外地回来了。肖叔把捡了入完库的薯片，笑着看那两个女生，你说这血缘呐，就是这么厉害，二老板的女儿跟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肖叔这人话多，陈嗣没搭腔都能跟他聊下去，对啦，小陈，今天来的那个小姑娘是你妹妹吧。你们长得可真像啊，哎呦，尤其是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嗣听了，没忍住笑了，什么相似的东西到肖叔那里，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们这边正聊着，刚刚上来的那两个女生逛完了零食区，拎了半筐吃的出来，只有他们这一台电脑开着，就走过来结账。一个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另外一个穿着同款的鹅黄色羽绒服。
那个穿鹅黄色羽绒服的女生走过来的时候跟肖叔打了声招呼，另外一个则看到了新来的零食，蹲在地上挑挑拣拣，没一会儿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呼唤姐妹，你看，家里还进了这个薯片啊，我看网上都卖断货了。
有那么好吃吗？另外一个女生疑惑。
拿两袋尝尝，还有这个，这个牌子的nai枣也挺好吃的。
陈嗣不住地撩起眼皮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