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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京阜。
水灾过后人心涣散民不聊生,二人意图前往京阜一是赈灾二是为详加探查。
而天都位于江北中原,此去京阜尚要渡江。幸而是济水水波平,又兼往来生意多,本应出行便利。然——
“怎么这荒郊野岭的也有通缉令?”
时晏甚是惊诧地观望着黄纸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画像,他二人站在这画像跟前怕是也认不出到底画的是哪一位。
贺凝闻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倒是时晏好整以暇地取下通缉令又拿去与贺凝闻本人作比较,啧啧称奇几声后又道:“这画匠也不知是受谁唆使。”说罢他又轻笑一声,手松开将话语连同无人关心的通缉令一道抛之脑后。
被明令缉拿的踏血寻梅本人倒是不甚在意,牵着马儿信步前行,言谈仍在忧心之事上,道:“那位侍女应当死不了。”
时晏又笑:“自然,她被金廉喂了化劲散,剩下的几分气力不至于抢地而亡,况且官府之人紧随其后,又怎会让她平白死了呢?”说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
提及官府,贺凝闻不由多想了些,但很快又因周围寂静而思绪回笼。贺凝闻回头看了时晏一眼,仍是动容一瞬垂眸才接话:“也就不会有这张半真半假的通缉令了。”
通缉令虽画像不符,却点明了于天都行凶之人名号踏血寻梅贺凝闻。
二人往江城而行,再有半日便进了城门,虽说这通缉令不成事,但二人仍是谨慎小心不引人注目分开进城。
江城位处往来交通要塞,城内一片欣欣向荣鱼龙混杂之态。商贩走夫、武夫墨客应有尽有,熙熙攘攘之声尽入耳。贺凝闻不过信步走了几刻,一阵春风过,他在桥头缓了脚步人群中便忽地伸出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胛处:“可教我好找。”
贺凝闻闷哼一声,果不其然转头瞧见正兴致勃勃的时晏。
他暗叹了口气,竟有些艳羡连日以来时晏的自在。
还未及多思,贺凝闻便被后者拉着进了间铺子,定睛一看却是卖些胭脂水粉,屋内来来往往连同侍者都是姑娘家的,倒显得他二人格格不入。然而贺凝闻还没跟时晏说句话,时晏便撒开手又顺着人群左看看右看看,惹来旁人频频侧目。
……怪哉。
贺凝闻退了一步倚在柜边,却是难以揣测时晏所思所想。时晏身为越陵十八郡的世家公子,吃穿住行皆有用度,如今表现却有些未见过世面了。
这些胭脂水粉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如若是为家中女眷购置而来,那时晏又为何如此兴致盎然?
然而贺凝闻觉得自己还是想早了,客栈中他眼见不同店家一而再再而三踏入自个儿所在雅间,自己这一盘自奕棋走至如今确实难以为继。
他推门而出,旁边店小二正擦汗,见他面色冷淡连忙赔罪:“打扰公子,公子莫怪。不知公子有何吩咐?”话音暂落,贺凝闻点了点头,目光在大小不一的各式木匣包裹道:“不必惊慌,再给我开间雅间便是,那位公子若问起领他来见我便是。”
店小二点头哈腰:“好嘞,公子稍待。”
财大气粗,树大招风。
贺凝闻摇摇头便又回屋了,难道时晏意识不到他们二人此时境况并不乐观吗?不过……通缉令上毕竟只有踏血寻梅一人,时晏如此‘心大’倒也算不得什么。
他并非恶意揣测时晏心思,也确实不太了解这位世家公子,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是时晏有意还是通缉都可安然处之。贺凝闻无奈笑笑,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便等小二将他这一盘棋搬去清净雅间。
等待途中,对面茶楼人影纷杂,热闹如市集,灰衣长褂说书人又醒木拍桌诵了定场诗后娓娓道来:“各位看官且听我分说,上回说到那昆仑将军领兵大胜莫兰将领呼兰野,班师回朝却又马不停蹄出征……”
贺凝闻分出心神侧耳听了片刻,这故事虽被说得天花乱坠,仍能教人猜出背后真实,又或许本就只是为了避讳稍加改动,有心人都能猜测出到底讲的是哪一位的事迹。
若贺凝闻所记不错,前镇边大将军章绮南其所率昆仑军所向披靡,贺凝闻也曾听闻他的传奇,而今二十多年过去,章老将军已逝,其子章修子承父业戍守边关。
“……昆仑将军只身夜赴约,却是夜黑风高四野无声。突然,夜枭惊鸣,枝杈颤动,一个熟悉的人影让昆仑将军大吃一惊……”
第8章
午后整备过便又要再出发,贺凝闻先行至先前相约渡口等候。本应是来往船只停泊之地,却因水灾严重而萧条不少。
见他伫立,便有头戴斗笠船夫打扮的黝黑男人谄笑着走近:“这位公子可是在等船?”
贺凝闻简单扫视船夫一眼,身上风霜痕迹确实是常年风吹日晒之果,“我尚在等人。”
说曹Cao曹Cao到,清隽公子哥信步而来,不是时晏又是谁?
“贺兄。”时晏一拱手,又看向船夫,“船家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