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祁铭之还未跪下去,便被李臻托起胳膊扶起。
“祁公子不必多礼,久闻大名,缘得一见。”
他称的是祁公子,便已是摆明了态度,今日是来招募祁铭之助益的,而非是来话家常的。
祁铭之颔首,接过了太子递过来的酒。
如今时局晦暗,李臻想叫他做一把刀,便不能顾忌幼时的那些情谊。
他如今该是祁公子,不能是戚二公子,更不能是这二人的师弟。
祁铭之深明其意,仰头饮下。
酒过唇舌,甘醇的香味使他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祁铭之僵住四肢,像是不会动了般,缓缓才转过了眼珠。
目光落在酒杯上,他极轻道:“花枝醉……”
梨花枝头醉,采之欲予谁
回头瞧,儿郎来处
一骑定山河,斧钺守家国
欲以赠将军,共赏江山阙
“戚将军一生戎马,本宫幼时也曾仰慕骠骑将军风采。”
李臻举起另一杯酒,同样一饮而尽,擦过下唇方道:“这是我给祁公子的诚意,也是我的保证。”
“如何?”
立在一旁的常瑾泽插嘴道。
祁铭之没料到太子殿下一上来便开门见山,实在是愣了片刻。
终是开口:“在下,定不辱命。”
第51章 坦然 原来从始至终,这人就没想过要躲……
十年蒙尘, 骠骑将军早已身败名裂,就连祁铭之本人也只能说是近乎于一厢情愿地相信父亲的清白。
在朝廷盖棺定论地将戚年定为“叛将”的前提下,当朝太子在此, 亲手捧上了早已被禁的美酒, 说出了这句仰慕。
这份情谊,不可谓不厚重。
祁铭之在这一刻知晓自己赌对了。
当然, 也的确是因为李臻此刻求贤若渴, 而他亦有坐下来相谈的资格。
“祁公子, 请坐。”
他们依旧可以坐在一起,只是这里的三个人, 再也不能如儿时一般以师兄弟相称。师门中名列前三的少年, 如今再见是君臣。
芸京墨是一早到了回春堂的。
今日祁铭之有大事要谈, 已经说好了要在此等他。
这回春堂芸京墨已经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堂内的药童伙计也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这不,这会子祁铭之的小药童既思正拉着她看自己配药呢。
“墨儿姐姐你看,”既思过年之后窜了半个头,只是在芸京墨眼里还是个小豆丁, “这朵花送给你。”
是一朵紫色的小花,既思从门后的盆子里摘下来的。
祁铭之与她说过,回春堂的这些陈设盆栽,实则都是草药,芸京墨看了一眼没接:
“又乱摘东西,不怕被先生训啦?”
既思挠了挠头, 把花往芸京墨袖上一放:“才不是, 给墨儿姐姐可不是乱摘。”
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嘟囔着:“先生不会骂的……”
芸京墨笑了起来,轻轻捻起了那朵小花。
两人正站在内堂, 离门口很近,芸京墨点了点小既思的脑袋:“机灵鬼。”
既思也笑,可还没笑起来,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吵闹。
芸京墨扭头侧目,从屏风往外偷偷看去。
这几日圣驾亲至,淮安城仿佛也添了几分天家贵气,与以往不同。
只是进来的这几人虽是宫中打扮,却显然不好对付,佩刀昂首阔步地进来,把堂内的人都吓跑了。
“这儿就是回春堂了是吧?”
先进来的人声音洪亮,这一声喝问,吓得百子柜前的两位大夫缩着脖子瞪眼看他。
探头一瞧,来人芸京墨并不认识,但这身衣服她知道,上一次进入安昌行宫的时候,见到了不少这般装束的人,应该是宫里侍卫之类的人。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来回春堂?
既思缩在屏风后面频频探头,被芸京墨拉了回去,两个人侧耳听着。
一个大夫小心道:“是,正是回春堂。”
“是就好。”
那人话毕回躬身回头,像是迎什么人。
芸京墨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隔着屏风看不清脸,只大约听到有人入内,脚步轻快,靴子声哒哒轻响。
“殿下,是这里没错的,七九先前就在这里。”
先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
“嗯,”有一年轻男音应了一声,压了压声,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点,只听他问回春堂的大夫,“此地可有一位叫做祁铭之的大夫?”
芸京墨瞬间警觉!
并不单单是因为他问起祁铭之,而是这声音。这声音她原是听过的!
声音的主人正是先前在安昌行宫中拦住她的,要剜她眼睛的那位怡王殿下!
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