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墨色氅衣,走在这雪色山路上,竟是生出几分雍容华贵。
芸京墨正愣想来人是谁,竟同有赏雪的意趣,便见对方看见她后,脚步突然快了起来。
祁铭之早看见她了。
他的墨儿今日不穿素色,怎么这样好看?
他还在方才那片混沌里,未等姑娘反应过来便已经冲到跟前,一把将芸京墨拢进了怀里。
阿陌反应不及,啪地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脸。
在两个丫鬟惊愕的目光中,祁铭之搭了搭手,用氅衣将芸京墨也裹起来。
嘴里毫不含糊,直道:“墨儿,果然在等我。”
一阵甘醇的酒香钻入鼻子,芸京墨愣了半天,才将这个飞速冲过来抱住自己的一身黑的家伙同小祁大夫结合起来。
她轻轻拍了拍祁铭之的肩膀:“你喝酒了?”
枳香和木香呆愣愣站在一旁,伸长了脖子像两只不会说话的大鹅。
“嗯。”祁铭之乖乖点头,被芸京墨掰正了身体,又固执且强硬地抱了上去。
“不是……”芸京墨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得说,整张脸埋在他氅衣的领口,口上的胭脂将领口那洁白的兔毛都染上了色。
“怎……怎么回事啊……”
芸京墨求助似的看向后面的阿陌。
阿陌此刻只想遁地,连连摆手。
芸京墨拉了拉祁铭之身后的衣服,换得对方一声不乐意:“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求你了。”
这拖长的尾调竟有些可怜巴巴的?
不仅芸京墨觉得自己疯了,站在一旁的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也快疯了。
木香拉了一把枳香,枳香捅了一下阿陌,三个人并肩麻溜地撤了。
不行,和醉鬼没法讲道理。
芸京墨拖着他,猛地把他撑起来,凶巴巴地道:“不许碰我!”
祁铭之立刻站起身,还退了半步。
芸京墨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他,这大清早的,他怎么会喝这么多酒?
“你今天怎么喝了酒?”
被这么一问,记忆便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刚刚。
常瑾泽醉后的那句:“没人陪你走,没人拉你一把。”
立刻就入了脑。
他抬起一只手送到芸京墨面前。
“???”
芸京墨不明所以。
祁铭之面色并无任何异常,就是这举动实在是不正常。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人还依旧温润清朗,倏忽一下便抓住了芸京墨的手。
“就不能牵我一下吗?”
芸京墨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责怪。
她大为震撼地抬头看他,一时间分不清这人是真的醉了,还是故意装醉来占她便宜的。
但手上温热的触感提醒着她,向来谦逊有礼的小祁大夫应该是做不出来这事儿的。
好,她不和醉鬼计较!
芸京墨握上他的手,立刻从善如流:“铭哥哥,那你还想做什么呀?”
祁铭之也不说话,牵着她就往下山路上走了起来。
很好,这几步走得很棒,很成功。
他心满意足地想着,谁说没人和我一起走的?谁说没人拉我一把的?
简直是无稽之谈!
芸京墨突然抽了手。
怎么还下山了呢?
她这山才爬了一半呢喂!
可祁铭之立刻攀上来,又将她抱了个满怀:“不,别走!”
芸京墨已经快炸毛了。
几天前连一个保证都不愿意给自己,这是在发哪门子疯?
她忽然觉得不能不和醉鬼计较,若是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计较一番,面对着清醒的祁大夫她可就没那个胆子了。
芸京墨竖起眉毛:“前日是谁说不能将计划告诉我的?”
谁啊?
祁铭之矢口否认:“我没有。”
语气那叫一个冷静自然。
“哼,”芸京墨快气笑了,“那是谁在爹爹面前那样说的?是谁做的保证?”
察觉到芸京墨语气不善,祁铭之搂得更紧了些。
这事儿他记得,岳丈大人亲口承诺的,时疫之后以女相嫁,错不了错不了,是自己没错。
祁铭之忙不迭道:“是我。”
这回承认了啊?
芸京墨一时玩心起,正待再问,祁铭之突然站了起来。
他不显醉,此刻脸上的神情认真又安静,正看着芸京墨。
这双眸子颜色极深,此刻眸光雪亮,叫芸京墨一眼望不到底。
祁铭之托起了她的脸,像是托着这世间最为珍贵之物。
而后低下头,珍重地吻了下去。
芸京墨猝不及防被侵入牙关,撞了满口的香醇,顿时瞪大了眼睛。
方才不还是她在逗他么?怎么这人醉了也不肯放开主动权啊?